他早已习惯了这些源(们)的行径。不管是哪一个,都总会抓住一切机会靠近他,不遗余力地试图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以不同方式宣示对他的占有权。
……已经见怪不怪了。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免有些啼笑皆非。
被咬破嘴唇的人是他自己,而面前这个源却反过来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被背叛了般的模样,甚至隐隐透出几分指责他不贞的意味。
这算什么?颠倒黑白,强词夺理?
这逻辑未免太过荒唐。
沈琅唇角弧度未褪,然而源已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目光骤然沉了几分,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你在笑什么?”
他盯着沈琅,咬牙切齿:“是在想哪个‘源’?是那个银色的,还是嘴巴上的那个?”
“——还是说,除了他们,还有其他我没发现的?”
咬牙切齿的语气中,满满都是赤裸裸的占有欲与妒意。
沈琅正要开口,源便忽然扣住他的胯骨,垂眸凝视着沈琅,那双燃烧着金芒的瞳孔中情绪翻涌,忽明忽暗,像极了狂风暴雨前夕的暗潮。
“怎么你现在反倒像个受害者了?”沈琅语气淡淡,抬手拂过唇角残存的血迹,“明明刚才咬人的可是你。”
闻言,源原本的动作忽然一顿。
他缓缓垂下视线,落在沈琅受损的嘴唇上——
殷红的血珠仍未完全干涸,在这银白辉光的映照下格外鲜艳,宛如盛放于雪地之上的罂粟花。
他的目光幽深难测,情绪翻腾间,似是陷入了短暂的困惑。
但仅仅只是一瞬,金瞳深处的暗流便再次剧烈翻滚。
“……我当然生气。”源哑着声音说道。他再次倾身逼近沈琅,缩进彼此间的距离。
沈琅毫无缝隙地被他笼罩在自己的领域之内,炙热的气息擦过面颊,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因为你的身体……从头到脚,都应该只属于我。”
愤怒、嫉妒、不甘,各种情绪纠缠交织,在他脸上轮番浮现,最终被彻底压缩进一抹近乎疯狂的偏执里。
“真是不爽啊……”源咬着牙,语气低沉得近乎呢喃,“那些家伙居然比我更早——”
沈琅:“……”
所以……到底是谁比谁更早?
这具身体不属于任何人,所有的“源”不管是谁,不管在什么维度,其实根本就是——
……算了,懒得解释。
沈琅望向地宫深处,那些镌刻着神秘纹路的银白色墙壁在幽光中流转,他突然开口,打断了源喋喋不休的占有欲宣言:“这座地宫,究竟是什么来历?”
源本来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噎住,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不悦。
不过,或许是因为沈琅难得主动与他交谈,肯将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他还是克制住了不满。
虽仍带着几分傲慢与不耐烦,但总算给出了答复:“你不是已经听那个叫明虚的人类说过么?这就是当初坠落此地的——天外陨铁。”
沈琅闻言,眉峰微挑。虽然他早已猜到答案,但当这句话由源亲口说出时,还是让他若有所思。
这所谓的“天外陨铁”,分明就是升阶副本中,与他曾短暂融合共鸣的陨星源。
只是,眼前的这个源,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如果他知道这座地宫本身就是另一个“源”,恐怕就不会是现在这种态度了吧?
沈琅未置一词,陷入思索,而源却误解了他的沉默,以为他仍在为方才的事而生气。
源眸光一暗,忽地靠近,抬手想要触碰沈琅的脸颊,然而却被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沈琅躲避让他目光骤然沉了几分,危险的情绪席卷而上:“怎么,是在想着那些家伙吗?”他的嗓音压低,透着隐隐的威胁,“我说过了,你只能属于我。”
沈琅闻言,却只是笑了笑。
“我在想,你口中的天外陨铁,究竟从何而来?”
这个问题像是触动了源的某根神经,他的表情倏地变得古怪起来:“这不重要。”
他生硬地转移话题:“重要的是,现在你在这里,在我的领地中。”
说着,他便再次欺身向前,想要延续方才未能完成的标记仪式。
“你的领地?”沈琅偏头,后仰避开源过于亲密的姿态。
“没错,这是人类为供奉我而建造的神庙。”源不禁扬起下巴,金色瞳孔中流露出几分狂傲之色。
“他们花费百年光阴,以天外陨铁为基,铸造万象熔炉,企图窥探「万相」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