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 10. 烈焰之门
“噌”地,顾慕飞猛然坐起。如溺水的人百般挣扎,他终于浮出漆黑的水面,两只手切实紧抓住一切现实,贪婪地大口喘息。
和他汹涌的心跳不同,房间里静极了,月色如水银,半悬的窗帘下照出座钟指向四点,无情前进。
顾慕飞浑身汗湿,胸口剧烈起伏。他从尖锐的耳鸣中闭眼沉淀数秒,直到不属于他的呼吸声渐渐入耳,右手伤口闷闷发痛。
他这才回想起今晚他不再孤身一人。
纯白大床上,丝绸暗哑,鹅绒被蓬松起伏。苏梨睡在他身边,虽刻意与他遥远间隔,但属于她的温度仍在指尖触手可及。
心跳稍缓,他升起一种猎物到手后的平静:她是他的,她跑不掉。
苏梨抱紧被角,眉头凝起,做着不安稳的梦。
顾慕飞倾身靠近,鼻尖轻陷进她颈窝,脉搏温热,被他的嘴唇贪婪压住。直到苏梨发出含糊的轻哼,他才满意地抬起头,心底吹起掌控与征服的号角。
但下一秒,这余韵迅速被梦魇的冰冷反扑压过。
烦躁般潦草脱身,顾慕飞甩开过分燥热的床。就连苏梨都不能让他的心情平复。
在床尾对面的整排墙柜前,他手撑住冰冷的台面,勉力压制住心跳震颤,先给自己斟满整整一杯的干邑。
已经……多少年了?
每次,都是从同一条墨绿色走廊开始。
空气中雨气迷蒙。他一身黑西装,黑衬衣,黑领带,像为谁人送葬,缓缓前行。
走廊两旁墨绿色的窄门紧闭。门前,人影们毫不避讳地私语:
“去找男人的路上……”“那么得意,活该!”“两个野种……”
脚步戛然而止。走廊尽头门里,朱红的窗被铸铁封闭,榕树在雨中绿得发腻。室内昏暗五六尺见方,一只惨无血色的手垂在床沿。
像感知到他的到来,这只手疼痛着挣扎,直直伸向他:“……阿飞……”
胸口锥心般,他紧闭上眼。
刹那,轰。
门后爆燃的白焰吞没一切。身后的人影瞬间融化成烈焰长龙。在啸叫与诅咒中,他逆上人潮。火焰剥去他的肌肤,血肉如风沙飞散,他却仍拼尽所有,伸出双手去推——
推开,这扇烈焰燃烧的铁门!
钻心的痛袭来。
“别再推了!慕飞!她已经不在了!”猛地,他被几双手强行拖住。在他松手的那一刹那——
他总会惊醒。
此时,滚烫额头压住冰凉水晶杯,顾慕飞俯身,冷汗涔涔。
梦境里他注定空手而归;现实中,他却把真实温暖的苏梨抓紧。
可她只是一座奖杯。顾慕飞低声吟吟苦笑:她治不了他的真实梦魇。
也许因为,来来回回,场景总完全相同;反反复复,他已梦到过太多次。置身其中,他原本也许应有某种心情。然而此去经年,他却冷漠,麻木不仁。
可笑。只有这副肉体躯壳,依然本能应激,作出诚实且他无法掩盖的真实回答。
深深吸了口气,扬首,顾慕飞将杯中物一饮而尽。梦境的记忆会逐渐淡去,但渴望拥有的欲望始终不会散。
一段,他轻轻一捏,瞬间就能让她断气的美丽脖子。
这双丹凤眼玩味微眯,他品尝她今晚眼底的不甘与身体的渴求:苏梨颤抖的唇,回避的眼神,下意识抱住他腰的手……此刻,都在她哀求后的宁静里,伏在他的枕头。
她自以为骄傲地抵抗;而他摧枯拉朽,反而更衬出她已经彻底归属于他的事实!
想到这里,顾慕飞唇角近乎残忍地冷笑,眼底却泛起不易察觉的柔软。
从心火之中脱身,他拎起晨袍。边穿,冷淡的视线边落向床上的苏梨:丝绸簇拥,月光微弱地照亮她的侧脸。她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梦中亦求不得安稳安全。
手机轻轻一震。黑暗里,顾慕飞这才意识到自己看了许久。晨袍的腰带还僵在手里。
他的视线仓促移开。
他自嘲。也许,他不过确认苏梨熟睡,不会听到他接下来的对话。
坐进房间一角的躺椅里,他径直拨通熟悉的号码:“戴则。”
与顾慕飞已完全清醒的不近人情相比,电话里,戴则的烟嗓显然才离开梦乡:“……慕飞?我还以为到早上你才会……”
声音略带睡意。但跟顾慕飞讲早上指六点之后,似乎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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