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面露犹豫。
霁月无奈,伸手去拿桌上的另一只笔。
他就站在南山左侧,俯身翻书时,浅蓝布条束着的长发已经无意间倾落她的耳边,无意间带来阵阵痒意,如今又将手伸去她的右前方,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了,衣领间清新又泛着苦涩的味道迎面扑来,就像是东夷岛四面卷起的海浪。
南山还没来得不自在,他就已经拿到了笔,回到了不远不近的位置:“拿着。”
南山不太自信地握紧笔。
“你握筷子呢。”守心突然嘲笑。
南山还是装没听到。
守心:“我三岁的时候就不这样握笔了。”
南山这次瞪了他一眼。
终于得到回应的小屁孩顿时来劲了,可惜还没等他再次嘲讽,霁月已经温和开口:“专心。”
一大一小顿时把皮绷紧了。
“食指和拇指捏在这里,”霁月垂着眼眸,一手握住她的手腕,一手捏着她的食指,轻轻地挑了一个位置,“这根手指要抵在笔身后面……”
他一边轻声解释,一边捏着南山的手指调整。
南山刚才推他的手时,只顾着从这张可怕的书桌前逃走,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手上的温度,而此刻指尖相触,她才发现他的手竟然这么冷,冷得好像冻僵的尸体。
她被这个想法吓得一颤,霁月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对,顿了顿后松开她的手:“我的手太冷了。”
他不说时,南山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吓自己,他直白地说出来了,她反而不好意思了:“没有没有,也没有太冷。”
霁月笑笑,掌心一团灵力如装满烟雾的空气泡泡一般无声裂开,再次为她纠正姿势时,手指已经是温热的了。
南山感受着前后不同的指温,有一瞬间的走神。
“对,就是这样。”霁月已经放开了她,颇为满意地看着她标准的握笔动作,“现在,挺直脊背,不要弯腰,离桌子一拳远,轻蘸墨,缓落笔,按照书上的笔顺试着把‘天’字写出来。”
他提了一堆要求,南山一一照做,等写出一个颤颤巍巍如同狗爬的‘天’字后,已经感觉腰酸背痛。
“好累……”
“你太紧张了,放松些。”霁月说罢,就看到她把背驼了下去,只好再次开口提醒,“南山。”
南山:“……我能写出来不就好了,还管姿势不姿势的干嘛。”
“那你随便写吧。”霁月意外的好说话。
南山顿时坐没坐相,自信满满地又写了一个‘天’字,然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守心看她表情微妙,忍不住也凑了过来,结果一看到纸上墨团就震惊了:“你这写的什么啊?自己认得出来吗?”
南山默默坐直了,不再跟霁月抬杠。
见她学习态度还算认真,霁月转身离开,将监督她学习的任务交给了守心。
守心可比霁月严厉多了,也不知道从哪找来的细竹棍,食指粗细,足足有半米长,都快赶上他的身高了,他拿着棍子围着书桌转来转去,趾高气昂得像个大将军。
“……你能不能离我远点,我看见你就头晕。”南山无奈道。
守心高傲地扬起头颅:“少废话,赶紧写,不把这四个字学会了就不准吃饭。”
南山扬眉:“你很得意嘛,看到仙君亲自教我,不嫉妒了?”
“我从来就没嫉妒过,”守心睁着眼睛说瞎话,“这几天只是心情不好,才不想见到你。”
南山啧了一声,还真有点好奇:“你跑哪躲着去了,后院总共就四间瓦房,我都找遍了,也没见到你。”
“你当然找不到我,”守心得意地看她一眼,“我在前院呢。”
南山沉默片刻,用左手给他比了个大拇哥:“你可真厉害,为了躲我愿意去闻那么呛的香味。”
“我就是躲在走廊里,又没去神殿……你怎么这么多话,赶紧写!”守心回过神来,威胁地挥舞竹棍。
南山的摸鱼计划失败,只好继续用功。
霁月走的时候给她留了功课,不仅要她能够熟练默写这四个字,还要每个字抄二十遍,写完之后交给守心,他有时间自然会来检查。
南山挺烦的,在她看来这完全是重复的事,可惜能沟通的大邪祟走了,留了个狗仗人势的小邪祟,她只能苦巴巴地抄写,等写完后人都要僵了。
“我想不通……看玉简功法不是只要认识字就好了嘛,为什么还一定要会写啊?我又不打算把功法抄下来!”南山抗议。
守心横了她一眼:“修炼犹如建高楼,地基打不劳,高楼又怎么建得起来,你光认识字,就能看懂功法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