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跟着哥哥就不一样了，他从来都是说走就走——记得有次半夜她随口说想吃马卡龙，哥哥就真的开车带她去买了。

罗米的手指绞着裙摆，越想越兴奋。

哥哥从来不会像妈妈那样，规定她必须八点睡觉，或者逼她吃掉讨厌的胡萝卜。

说不定.说不定还能跟着他坐飞机到处玩呢！

罗米越想越兴奋，小脸都憋红了。

突然，她“哇”的一声哭出来，扑进陈兰怀里：“我不想离开妈妈！”

罗伊嘴角抽了抽，强忍着没笑出声。

这小戏精，眼泪说来就来，演技比上次欧冠假摔的对手球员强多了。

陈兰心疼地摸着女儿的头发：“要不小米还是跟着妈妈”

“妈您放心，”罗伊赶紧打断，一本正经地说，“我会每天监督她写作业，九点准时哄她睡觉。”

说着朝妹妹眨眨眼，“对吧小米？”

罗米从妈妈怀里偷偷露出半张脸，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悄悄对哥哥比了个“ok”的手势。

罗伊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时钟已经指向晚上11点20分。

和家人吃过晚饭后他前往录制欧冠决赛前的最后一期电台节目。

这期《roi战术室》特别节目已经持续了两个多小时，主持人戈麦斯在旁边比划着“最后一通电话”的手势。

“好，让我们接听今晚最后一位听众的来电。”

罗伊喝了口水润润嗓子，耳机里传来线路接通的电流声。

“晚上好，这里是《roi战术室》。”

罗伊习惯性地说道。

耳机里传来一个带着浓重口音的男声，英语说得很慢：“罗伊先生，你的分析很有趣。”

罗伊微笑：“谢谢，您是哪个球队的球迷？”

对方似乎在斟酌用词，“但关于德科回撤接应的部分，我有不同见解。”

罗伊挑了挑眉。

这个人的语气不像普通球迷，倒像是专业教练。

他坐直了身子：“愿闻其详。”

“德科看似回撤过深，实则是我们故意为之。这是为了给门德斯创造前插空间。”

“德科回撤是为了给门德斯创造前插空间？”

罗伊立刻反驳，“但这样会暴露你们左肋部的空当，我最擅长在这个区域活动。”

“你以为我们的教练没研究过你？”

对面冷笑，“卡瓦略会提前封堵这个路线，德科的回撤深度刚好能切断罗滕给你的传球线路。”

“那如果我们让麦孔从右路插上呢？瓦伦特一个人防不住他和久利的配合。”

“科斯蒂尼亚会补位到右后卫位置，马尼切会内收保护。你们的中场只有伯纳迪和佩德雷蒂，根本来不及转移。”

“但我们有埃弗拉在左路，他完全可以下底传中。”

“费雷拉虽然速度不算太快，但他会提前卡住埃弗拉的传中路线。而且你们的莫伦特斯在禁区里争不过卡瓦略和科斯塔。”

“那如果我内切呢？我完全可以在肋部和莫伦特斯打二过一，你们要怎么防我？”

“德科会回追干扰，门德斯也会及时回防。别忘了我们的防线整体移动速度比你们快。”

“啊？好吧.整体移动快？那正好，我们可以打反击。我的速度比费雷拉快多了。”

“但你们的门将罗马出球慢，拜亚会直接找德雷和阿尔布冲击你们的中卫。”

“斯奎拉奇和阿比达尔的防空能力足够应付。”

“是吗？那为什么你们上赛季联赛里被进的最多的就是头球？”

“那是因为我们当时用的是罗德里格斯而不是阿比达尔。”

“但卡瓦略在禁区里容易犯规。”

“那是之前裁判的毛病，决赛裁判不会这么吹。”

“那就看看谁更能适应裁判尺度。”

“反正不会是你们那些法甲养尊处优的球员。”

“说得好像葡超就很激烈似的。”

“我们的强硬曼联早就见识过了，你们那点技术流算什么？”

“联赛第一的阿森纳是我们送走的，你们和曼联拼到最后一刻很骄傲？曼联？弗格森爵士赛后说你们全靠裁判帮忙！”

罗伊冷笑。

“哈！德尚是不是也说过你太爱出风头？自恋型人格障碍？”

对面反唇相讥。

“总比某些自大狂强，跌跌撞撞赢场球就以为自己是上帝第二！”

“上帝第二？至少我们有欧联奖杯证明自己，你呢？除了在电台里耍嘴皮还会什么？”

罗伊突然轻笑一声，语气变得异常平静：“好的，先生。5月26日，我和我的队友们会把你那傲慢的葡萄牙球队和葡萄牙教练送回家去”

他故意顿了顿，“还没请教您的尊姓大名？虽然我大概已经猜到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若泽-穆里尼奥。”

演播室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罗伊嘴角微微上扬：“果然如此。那么，穆里尼奥先生”

“叫我若泽就行，”电话那头打断道，“毕竟那天过后，你会记住这个名字很久。”

“我会记住的，”罗伊的声音依然保持着礼貌的克制，“特别是当终场哨响时，我会特意看看您当时的表情。”

穆里尼奥轻笑出声：“我期待你到时还能保持这样的幽默感。顺便说一句，你的节目做得不错虽然战术分析还停留在业余水平。”

“感谢您的评价，”罗伊语气轻快，“不过我现在还是现役球员，职业生涯还很漫长。”

他故意顿了顿，“倒是您.直接跳过球员阶段等哪天不当教练了，不知道还能去哪支球队任职？总不会又回巴萨当翻译吧？”

电话那头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那笑声如此富有感染力，连罗伊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哈哈哈！好小子！”

穆里尼奥的笑声通过话筒传来，“我就喜欢你这种不怕死的性格！”

罗伊擦了擦笑出的眼泪：“彼此彼此，教练先生。说真的，能和您这样痛快地斗嘴，比分析一百场战术都有意思。”

“bom jogo（祝比赛顺利），年轻人。”

穆里尼奥的语气突然变得真诚，“几天后让我们用足球说话。”

“bonne chance（祝你好运），若泽。”

罗伊收起笑意，同样认真地回应，“期待一场精彩的较量。”

通话在双方难得的和谐气氛中结束。

罗伊摘下耳机，发现导播戈麦斯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们刚才还吵得不可开交，现在怎么”

罗伊耸了耸肩：“足球就是这样，戈麦斯。场上是敌人，场下.有时候也可以是互相欣赏的对手。”

2004年5月22日，盖尔森基兴。

摩纳哥全队乘坐私人包机从尼斯飞抵德国杜塞尔多夫国际机场，随后乘坐俱乐部安排的奔驰大巴前往盖尔森基兴。

盖尔森基兴万豪酒店大堂。

德尚站在电梯口，手里拿着一个塑料筐，眼神扫过每一个走进来的队员。

“手机。”

他简短地说，把筐往前一递，“全部。”

罗伊第一个走过来，掏出手机扔进去，挑了挑眉：“连备用机也要？”

“尤其是备用机。”

德尚面无表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些小把戏。”

“听着，接下来的四天会决定你们职业生涯被怎样记住。外面现在有成千上万种声音。有人说我们稳赢，有人说波尔图会让我们吃尽苦头，有人说某个球员的女朋友正在酒店等着。这些全是垃圾。”

“记者、球迷、经纪人、甚至你们最亲近的人，他们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要听。那些吹捧会软化你的斗志，那些贬低会动摇你的信心，那些场外的破事会偷走你的专注力。”

“96小时后，当你们走上傲赴沙尔克球场时，脑子里必须像被格式化的硬盘一样干净。只保留一个程序：足球。不是庆祝动作，不是赛后采访，不是下赛季的转会传闻，就是最纯粹的足球。”

“传球、跑位、射门、防守，这些才是真实存在的。其他一切，媒体的预测、博彩公司的赔率、看台上那些举着标语的傻瓜——全都是噪音。”

“如果非要想着什么，就想这个：当终场哨响时，你们是要被写进俱乐部历史的传奇，还是又一个‘差点就赢’的失败者？这个选择，现在就做。”

“最后提醒你们：欧冠决赛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要么把握住，要么后悔一辈子。现在，把手机交出来，让那些该死的干扰都见鬼去。”

球员们对视一眼，纷纷掏出手机扔进塑料筐，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五月的阳光洒在沙尔克训练公园的草坪上，四周2.8米高的防窥围栏外，几十名记者架着长焦镜头在树丛间穿梭。

bbc的记者约翰逊正指挥助手将摄像机绑在一根8米长的铝合金杆上，试图越过围栏拍摄。

“再往左一点！”

约翰逊压低声音指挥，摄像机在杆头微微晃动。就在镜头即将对准训练场时，三名安保人员快步走来。

“先生，请立即停止拍摄。”

为首的安保主管按住铝合金杆，“这里是私人训练场地。”

约翰逊辩解道：“我们只是拍些远景素材.”

“那就请使用官方提供的拍摄区。”

安保主管指向300米外的媒体区。

“第17套战术，开始！”

德尚的喊声在训练场上回荡。

罗伊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快速移动到指定位置。

场边的工作人员手持反光板，刻意干扰可能存在的偷拍角度。

摩纳哥球员分成两组，开始针对性训练：

后防线上，阿比达尔和斯奎拉奇反复演练协防补位，麦孔则在助教指导下加练边路传中。

埃弗拉满头大汗地模拟防守波尔图前锋的突破。

中场三人组最辛苦：佩德雷蒂和伯纳迪不断练习横向拦截，罗滕则被德尚单独叫到一边，加练直塞球的力度控制。

前场三叉戟练得最欢。

罗伊和久利轮番冲击模拟波尔图防线的陪练队员，莫伦特斯在中路练习各种角度的抢点射门。

罗马喘着粗气趴在草皮上，手套已经被汗水浸透。

这位30岁的意大利门将知道，这可能是他职业生涯唯一一次站上欧洲之巅的机会。

因为他的意大利同袍是布冯和托尔多，而他甚至连意大利国家队都进不去。

“再来五个！”

守门员教练的喊声传来。

罗马咬着牙爬起来，想起自己辗转多支小球队（曼托瓦、威尼斯）的漂泊生涯。

当扑出最后一个点球时，他直接跪倒在地。

不是累的，是突然意识到：两天后，他可能从普通门将变成欧冠冠军门将。

五月的盖尔森基兴街头挤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球迷。

火车站前，一群法国球迷正高唱着摩纳哥队歌，他们身上的红白球衣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当然是我们赢！”

一个满脸通红的马赛球迷对着《队报》镜头大喊，“虽然我是马赛人，但罗伊那小子太对我的脾气了！”

街角的啤酒馆里，几位德国老球迷正在争论。

“我看好摩纳哥，”白发老人敲着桌子说，“他们踢得像我们德国老派足球，简单直接！”

“得了吧，”他的朋友反驳，“明明是因为你是个拜仁球迷！不希望输给欧冠亚军.”

在傲赴沙尔克球场外，五位富家日本女孩正围着一位摩纳哥球迷拍照。

“其实我们不懂越位规则，”领头的女孩整理着香奈儿太阳镜，“但罗伊君冷着脸训斥日本记者的视频，在东京女生论坛里点击量破百万呢！”

她的闺蜜们突然激动地尖叫起来：“特别是他皱眉的样子，简直比日剧男主角还帅！”

酒店门口，espn的记者拦住了一对英国情侣。

“我们其实是阿森纳球迷，”男孩挠着头说，“但自从看了海布里之夜，我们就买票来支持摩纳哥了。”

在盖尔森基兴市中心的喷泉广场上，三十多名身穿蓝白条纹球衣的波尔图球迷正扯着嗓子高唱：

“穆里尼奥！穆里尼奥！”

领头的壮汉拍打着啤酒桶当鼓点，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我们的特别一个！”

他们突然齐刷刷转身，对着路过的电视台镜头掀起球衣。

里面统一印着“上帝之后，就是穆帅”的标语。

几个喝嗨了的球迷甚至开始模仿穆里尼奥在波尔图的各种张狂庆祝，把广场上的鸽子吓得四处飞散。

“听着，伙计们！”

一个扎着小辫子的球迷跳上长椅，“让我们告诉这些德国人，什么叫葡萄牙的热情！”

人群立刻爆发出海浪般的欢呼声，有人开始分发印有穆里尼奥头像的围巾。

这时《图片报》的记者凑过来采访，领头的球迷突然压低声音：“不过说真的”

他鬼鬼祟祟地环顾四周，“要是摩纳哥赢了，你们知道罗伊通常在哪家酒店出没吗？我妹妹是他的死忠粉。”

话音刚落，他就被同伴们按着脑袋起哄：“叛徒！”

但笑声很快又融入了新一轮的歌声中：“ole ole！我们的穆里尼奥！”

几个路过的德国老太太被拉进人群，手里突然多了葡萄牙国旗。

夜幕降临，盖尔森基兴的每块广告牌上都投射着欧冠标志。

酒吧里，来自十几个国家的球迷已经开始用蹩脚的法语合唱：“allez monaco!”

街角的报摊前，各色体育报纸整齐地排列着，头版照片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图片报》用的是德尚和穆里尼奥的正面交锋：德尚双手抱胸，神情冷峻；穆里尼奥则嘴角微扬，眼神锐利，标题赫然写着：《战术大师的终极对决》。

《踢球者》则选择了罗伊和德科的训练照：罗伊带球突破时露出的自信笑容，德科在中场指挥时的沉稳目光，配文是：《超新星vs沉默大师，谁主宰球场？》。

《体育图片报》干脆把四人同框，德尚与穆里尼奥在左侧，罗伊和德科在右侧，大标题直接点题：《两代人的战争》。

报摊老板叼着烟斗，笑呵呵地看着路过的球迷争相购买：“今天这四张脸，比钞票还值钱。”

5月26日的黎明像往常一样降临，但这一天注定被载入史册。

欧冠决赛的清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殊的寂静，那是大战前的宁静，是无数传奇诞生的前奏。

阳光依旧平等地洒在每一条街道上，却唯独在今天显得格外明亮。

教堂的钟声依然准时敲响，但传到人们耳中却像比赛的倒计时。

街角的报亭里，体育杂志的封面在晨光中闪烁，那些油墨印下的名字，或许今晚就会成为永恒。

这是欧洲足球的巅峰时刻，是无数球员梦寐以求的舞台。

在这一天，胜负将被镌刻在奖杯上，英雄与遗憾都将成为传说。

欧冠的历史长卷又将添上新的一页，而这一切，都始于这个看似平常的清晨。

（决赛还在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