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煦:“我俩谁欠谁,还说不一定呢。”
姜嘉茉乌眼微湿,感激地对他笑笑。
盛煦这几年的侧脸坚毅了不少:“倒是沈容宴吧,他家不同意他离婚,觉得有政坛污点。”
男人沉思道:“他前妻是美日混血。之前两家数额一直谈不拢,她家在霓虹金那边势力蛮大的,据说有很多灰产和帮派。”
盛煦:“沈容宴一直在各种变卖资产和持股,但是上周,他把欠债悉数清偿。”
“那女人对他本来不死心的。”
“他们不算是爱情,我们这种家庭,谈风月太肤浅了。”
盛煦说:“其实啊,她想靠他家势力,获取发言权,稳坐中央选区的众议首席。”
姜嘉茉心神不定的听着。
午后的薄凉春风也倾慕她,拼命往车窗里钻。
绿化带国槐树落下的光晕,明明灭灭,颂出诗一样的画卷。
盛煦:“周末攒局,楚舟他们都在,看沈容宴转手流出来的藏品。他们打趣说,让沈容宴去找裴二哥,周济一下。”
盛煦回忆道:“那天,沈容宴说,“我干嘛受那人的气?我现在的女人呢,连嫁妆都准备好了!十一位,上百亿。她身心都是我的。我和她两情久长六七年了,只等她点头答应我求婚了。”
盛煦继续补充,说:“当时沈容宴说得特别笃定,圈里的不少人都听到了。”
“我当时就揣测,沈容宴说的恩爱六七年的女人,是你。”
姜嘉茉不安地绷直脊背,问:“他说这种话,裴京聿在吗?”
盛煦摇头:“人家是大忙人,怎么可能来消遣局?”
他想了想:“裴京聿最近只和樊家独子,樊尧津走得近。其他人都不入他的眼。”
姜嘉茉稍微放松须臾,又紧张起来:“这个人是谁呀。”
盛煦笑了:“日本那边的政军世家,天皇姻亲,佩戴贵族家徽的上层国民。”
“樊尧津拜帖送了几年。各种场合,都在舔裴二。”
盛煦回忆道:“裴京聿看不入眼,嫌人家,底不干净。”
“这哥对裴京聿朝思暮想,知道裴二喜欢武士刀,送的刀全是国家级宝藏,万金难求。”
“最后,樊尧津都要和家族割席了,终于得到他的垂怜。”
姜嘉茉忐忑道:“这个人,和沈容宴的前妻,有关系吗。”
盛煦蹙眉思忖了一会儿,摇头说,“不清楚。”
他目光掠向她小腹,笑着说:“你真对沈容宴动心了啊?这么关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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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稚雨叮嘱了几次,让盛煦别问,姜嘉茉肚子里孩子的爸爸是谁。
盛煦也没再旁敲侧击的打探。
军区医院的产科,弥散着消毒水的气息。
前面的人都井然有序地排着队,不少孕妇都有丈夫陪同。
他们或焦心、或喜悦,坐在妻子身边,偶尔起身,去墙上的屏幕显示处,查看自己的号码。
姜嘉茉拉好口罩。
她有点落寞,捏着身份证,垂下眼睫。
这些温馨场面,她也曾经期盼过,婚后和挚爱的人,合理备孕。
绝不是现在这样,被那个人出于占有欲作祟,强迫发生的意外。
姜嘉茉手腕细白。
护士轻松找到了血管,但扎了几次,都流不出血。
前面抽血的姑娘,健康红润,血出来得也快,很快抽完了。
姜嘉茉的血,很难抽出来,几乎是一滴一滴透明管里流。
护士站了很久,有点不耐烦地跺了下脚:“出来得好慢啊,你搭好,别破坏扎进去的位置。”
姜嘉茉不想给别人的工作,造成困扰。
她用力地闭上眼,黑睫颤抖。
她几乎把水红的嘴唇,咬得发白:“我知道的。”
姜嘉茉纤细的手指攥成拳头,右手捏着自己的手肘,用力往下压。
她绷紧身体,像要把血,赶进瓶子里装着:“我已经在用力了。”
护士姑娘也发现了,心疼地说:“好了,姜小姐,你别着急。一会儿血崩了,止不住。”
姜嘉茉温柔笑笑,轻声说:“没关系,没给你们添麻烦就好。”
一旁的盛煦本来就知道她孕反严重。
他看着她,一连抽了四管浓稠殷红的鲜血:“你别动,我给你找盐水饮料喝。”
姜嘉茉眼下潋滟,苍白脱力地坐了下来。
她靠在冷硬冰凉的瓷砖上,只感觉脑袋一阵阵眩晕,手腕上越发稠密冰凉。
盛旭心疼地接过四根棉签,轻柔转圈,帮她止血:“你干嘛那么用力去挤,现在血完全止不住!”
姜嘉茉鼻息轻柔如羽毛:“一点儿血而已,没事,我习惯了。”
她眼睫安静阖上,骄傲又怅惘:“讨厌我的人,总说我是水后,骂我凭什么能坐上今天的位置。”
“从十七岁走到今天,我从没有因为危险动作请过替身,流泪流血,都是自己扛着。”
盛煦坐在她旁边,对她笑:“以后不用自己扛了。”
他指了下她的肚子:“你要是不珍惜自己,它可是会闹情绪的。”
姜嘉茉接过盐水饮料。
她喝急了,又干呕了一下。
她的眼睛蒙着雾,翦水般的瞳孔剔透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