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家养她这么多年,费心费力,他是她的生父啊!她怎么能够忘恩负义,见死不救。
祝大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若非走投无路,他堂堂朝廷命官,怎么会像市井泼妇走到这一路。
早知道会有今日完全享不到这个生养庶女的福气,还不如一生下来就掐死她。
旁人听着祝常在京城大道发疯嘶吼,围堵的人越来越多了。
他翻来覆去一直在指责祝吟鸾的不是,为了拉沈景湛下水,刻意提了祝吟鸾当年跟卫家的姻缘。
当初分明是他疼爱长女,让祝吟鸾抵替的姻缘,也被他说成祝吟鸾抢了属于她长姐的事情,到了卫家之后嚣张跋扈,惹出许多祸事来,还是他去处置的,当真是白眼狼一个。
在祝常把话茬转怼上祝吟鸾的时候,沈景湛已经吩咐了手下的人料理他,可祝吟鸾却说不用。
此刻听着他宣扬这些颠倒黑白的家丑,忍不住连连冷笑。
可令祝吟鸾没有想到的是,围观的百姓当中,居然有人为她出头了。
听着声音是个妇人,还有些许耳熟,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何处听过。
对方高声道,“祝大人这话说得不对吧?”
祝常冷呵了一声,“怎么不对,我可是句句属实。”
“历来只听说祝家大人疼爱长女长子,要什么给什么,从来没有听说祝家还有个备受宠爱的小女儿啊。”
“更何况,卫家和祝家还有骆家的姻缘,不是祝家攀附骆家么?当初要跟骆家结亲,这才推了小女儿出去替嫁,卫家蒸蒸日上,骆家落魄了,便想将亲事给还回来,借机跟骆家的人和离,逼了祝三小姐下堂,祝三小姐有骨气不愿意,便被卫家的人休弃了。”
“怎么一到祝大人的嘴里,就变成了祝三小姐抢长女的亲事了?”
祝常没有想到京城的百姓居然有知道这么细则的人。
他盯着对面的妇人,“你是谁?!你是祝吟鸾请来颠倒是非黑白,混淆视听的救兵吗?”
祝吟鸾无声问沈景湛是你找来的人吗?
沈景湛用帕子给她擦着嘴角,“或许是喜欢鸾儿的人呢?”
说不是就不是,还扯什么喜欢的人,别以为她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深意。
他这醋意真是厉害,上至京城世家贵女,下至街头妇人。
祝吟鸾深觉想笑,嘴角都忍不住抽了一下。
也正是这会子,她听到了帮她出头,跟祝常对峙的人说她是谁。
“我之所以清楚这么多事,皆因为我原先在卫家做活,我是卫家用了许多年的下人了。”
卫家的下人?
祝吟鸾瞬间想起来这道熟悉的声音是谁了。
蒋婆子。
是当初在卫家,因为要给女儿筹备嫁妆,周全体面,但丈夫又生病,她在酒楼打下手赚不到,不得不剑走偏锋偷挪了膳房银钱的蒋婆子。
原来是她。
那会祝吟鸾见她实在辛苦,便给她补了账目,还给她女儿出了一份嫁妆。
许是因为她那日的善举,才让蒋婆子在众矢之的漩涡口跳出来替她说话,也不怕得罪了世家的大族。
见祝吟鸾的神情闪烁,沈景湛问她是不是认识这个人?
祝吟鸾颔首轻声跟他解释了一遍。
“从认识鸾儿的那一日起,我便知道你是全天下最柔软善良的姑娘。”
祝吟鸾忽而被夸,神色都不自然起来,她顾左右而言其他,“眼下都乱成一锅粥了,你就不要说这些了。”
难不成要一直待在这里不走么?
要耽误到什么时候?
“鸾儿放心。”沈景湛看明白她的担忧,跟她解释,这个为她出头的人不会出事的。
马车外,祝常还在跟蒋婆子对骂,问她是不是收了祝吟鸾好处,她给她多少银钱,让她在这里胡说八道。
蒋婆子骂人也是一等一的厉害,且比祝大人更泼辣,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祝常。
“胡说八道是谁,大家伙可是长了眼睛的,可不是我乱讲,祝三小姐的贤惠为人,随便找卫家的任何下人来打听都是只有夸的,出门在外还会用自己的银钱接济孤弱的乞丐,给人施粥看病。”
“她本性纯良,说话温声细语。对不相干的下人们都这样好,绝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祝大人既然说是她的生父,不知你到底是做了些什么,居然把一个纯良的人都逼得不认你了?!”
祝常被气得捂着心口。
无法靠近马车,
还被一个刁民给气成这样,实在是忍不了,扑过去就要打人。
可又被沈景湛的侍卫给拽住两臂,控制住了双脚,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挣扎之间,发冠都乱了,活像是一个疯癫的人,透过风吹扬的车帘缝隙,祝吟鸾见到了他狼狈狰狞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