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衣柜门要在面前关闭,秦恪连忙飞身一扑,小腿卡住移门,伸长胳膊,抱住了谢明乔的腰。
“好了好了,乖一点。”
硬的不行,秦恪只能来软的,轻声在他耳边哄着,双手上移,搂住谢明乔的肩膀,把他往自己怀里按,带着谢明乔一起滚进了衣柜里。
实木衣架碰撞在一起,发出吱呀怪响,几件倒霉的长大衣被波及,从挂杆上脱落,要掉不掉地搭在地面上。
幸好男明星的衣柜宽敞,足够容纳两个成年男人。
各种响动平息,这个拥抱也落到实处,谢明乔仿佛被拔了电源,他不再乱动,也不出声,任由秦恪抱着他。
秦恪察觉到怀里的人逐渐平静,深深叹了口气,把人搂得更紧了一些,柔声问,“现在能不能和我说说,你今晚到底怎么了?”
大半夜又是烧别人的租房合同,又是把人塞衣柜,谢明乔的脑子但凡清醒点,决计干不出这么神经的事。
但谢明乔依旧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安安静静地靠在秦恪怀里,把脸埋进他的肩头,双手也环住了他的脖子。
四周都是玻璃柜门,视觉上清清冷冷的,刚才没来得及开灯,只有岛台下一小盏感应灯亮着,借着微弱的光亮,秦恪看到了刚才从谢明乔口袋里掉出来的东西。
那是一小板药片。
努力看清药名,秦恪恍然大悟,顿时明白了谢明乔今晚反常的原因。这是一款常见的安眠药,前阵秦恪压力大到睡不着觉,去挂专家失眠门诊,医生也给他开过几次。
这种药起效很快,吃了之后,需要马上上床睡觉,否则就会在自己没意识的情况下,做出很多离谱的事,第二天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秦恪就曾在吃过药后,在淘宝上下单了一台原装进口大冰箱,自己浑然不知。等到冰箱送到家里,手机上莫名多出几万块钱信用卡账单,他才发现自己干过什么好事。
“早知道刚才给你录下来,以后缺钱了卖给营销号。”
没想到谢明乔在这阴沟里翻船,秦恪乐不可支,但看到一整板药片只剩下最后两颗,秦恪的笑容又瞬间隐没,笑不出来了。
褪黑素已经不起作用了么,就算谢明乔已经取得了世俗意义上的所有成功,依旧有很多无法入眠的夜吗?
“谢明乔?”秦恪转头朝向谢明乔,下巴抵在他的发间,轻喊一声他的名字,“睡着了吗?”
药效持续发挥,谢明乔的脑袋又闷又沉,他听见了秦恪的声音,但不想开口,只是用脸在秦恪的颈窝蹭了蹭。
秦恪搂紧谢明乔,抱着他坐直了一点,好让他在自己的怀里趴得更舒服些,手掌无意识地在他背上轻拍着,“最近几年,你是不是过得很辛苦,当大明星其实也很累吧?”
过去和现在,又有什么差别,谢明乔闭着眼睛,用意念回答秦恪。
这种疲惫、压抑、麻木的感觉,好像从记事起就围绕着他。母亲在他身上强加了自己未完成的梦想,自他懂事以来,每一天都在镜头和高压下生活。
大多数时候,谢明乔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活人,只是一个空洞的符号,一个达成目标的工具,一台跟着程序运转的机器。
世界上有很多人喜欢他,谢明乔知道。有人喜欢他的外表,有人喜欢团队为他打造的人设,有人喜欢他的商业价值,有人喜欢的干脆是自己的想象。
偶尔也会有人窥见他最真实的部分,那些汹涌的爱意就会冰冻结冰,化为指向他的刀剑。
曾经有人让他找到了真正的自我,和他在一起时,他不是公众人物,不是演员,不是虚伪的人设,只是普通平凡的自己,被人真挚地爱着。
可惜,美好太过短暂,拥有之后再失去,那种无边无际的空洞感强烈得难以承受,让他想方设法,要去填满心里的黑洞。
结果就是越空越填,越填越空,这种无边的孤独,光是想一想,就能让他被痛苦吞噬。
这个人即是他的救赎,也是他的劫难,现在,他就在眼前,委屈、不甘,难过一下子都涌上心头。谢明乔泄愤似的,张嘴咬了一口秦恪的脖子。
听见压抑的闷哼,他又舍不得真的把他咬痛,慌忙松了口,在刚才咬过的地方,轻轻吻了吻。
这一吻,解开了魔咒,一发不可收拾,谢明乔的唇从齿痕上离开,马上又落在了颈侧,皮肤下的血管在他的唇间突突跳动。呼吸在不知不觉间开始沉重,细碎的吻从脖颈蔓延上耳垂,最后流连在秦恪的嘴角。
马上就要吻住秦恪的嘴唇,谢明乔搭下眼眸,望进秦恪的眼睛,停住了。
谢明乔不敢再动,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秦恪从刚刚开始,就没有给出任何回应。他大概正在勉强忍耐,如果自己再越雷池一步,触碰到他划下的那条线,秦恪大概就会抽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