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分明看见领头的平衡杆扯动缆绳,后方滑车间隔始终维持七尺之遥。
稳定又迅疾!
红梅的剑穗被疾风卷得笔直,她跃上哨塔远眺。
二十里山道盘旋如巨蟒蜕皮,九曲河上的木製拱桥竟暗合《鲁班书》里的“飞虹式”,枕木间密密麻麻的蜈蚣钉在日光下闪烁如龙鳞。
最令人心惊的是每过三百步便设有的制动塔,绞盘卡齿足有磨盘大小,黄杨木剎杆裹著莽草膏浸透的野猪皮。
“滋滋~”满载矿石的矿车缓缓地停在营地面前。
围观的百姓们都发出一声欢呼。
“有了此木轨相助,堪比百头奔马拉货!”
“一日百车矿石也不在话下!”
“赵大人真乃神人也!”
眾人望向赵奇的眼神,都带著敬佩。
赵大人不但武功厉害,会烧瓷、懂堪舆、能铺“龙脉”、还会將土地分给我们。
大伙不拥护才奇怪咧!
杜文若激动地一挥手:“开矿炼铁!”
“喏!”
工匠与百姓们轰然答应。
三天后,营地的河就建造起了三座粗糙的土窑。
“吱吱吱~~”
木轨便传来瘮人的震颤声。
第一辆运矿滑车俯衝过崖角时,满载的赤铁矿刮擦出猩红碎星,竟在空中燎出三尺焰尾。
卸货场的老葛头猛拽铁闸,轨槽嚙合处爆出青烟,滑车骤停掀起的铁腥气扑灭了灶台上煮沸的糜子粥。
在涇河大匠张伯渊的指挥下,窑工们正用铁钎捅开火眼。
陈年的松烟炭烧出靛蓝色火苗,裹著碎矿的陶泥匣垒成蜂窝状填入窑膛。
一块块铁矿石被粗暴地丟入推车上,然后被送入土窑里面。
黑色浓烟升腾之中,这些铁矿石逐渐地融化,变成了暗红色的铁水。
铁匠铺的动静更是骇人。
一百七十二斤的铁砧被三条壮汉合力架起,四角楔入地龙石才止住摇晃。
王铁锤抡起开锤,锤面阴刻的散热纹路在击打时飈出火星。
刚脱模的熟铁坯被钳进锻台,后生们交替抡鏨子修边,每落一锤必吼个“嘿”字。
这是祖传的破脆劲,专防铁胎隱裂。
红梅扇了扇鼻子,空气中的焦炭味让她有些不舒服。
但是她的脚步没有移动,目光落在了赵奇身上。
赵奇正在询问杜文若铁矿產量的事情。
“我们现在一共有三个土窑,每个土窑能烧制五百斤铁矿石。”
“產铁量约为三成,也就是日產450斤左右。”
“在充足焦炭的供应之下,月產量一万三千五百斤。”
“嗯。”赵奇点了点头。
这土窑的出铁量比较低。
但是万事开头难。
后面逐渐改良即可。
只要有了充足的精铁產出,就能製作铁箭、铁甲、弩车、弩炮、投石机……
对上突厥人有巨大的优势。
后面自己製作水泥,也能利用钢筋修筑堡垒。
突厥人只能是“望洋兴嘆”。
“大人……”
这时候,陈猛脚步匆匆地走来。
“营地外面来了一批车马。”
“我们刚刚炼铁,他们就来了。”
“是不是来者不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