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起她散於两侧的长髮,露出可怖面容,以及两颊奴印,形容枯槁似鬼魅,再无当年倾国之貌。
过往种种在眼前倒转。
温雪菱黯然自嘲,是啊,她的爹爹和四位哥哥,早已是温锦安的父兄。
而她的命,还抵不过一条狐裘。
风起,人落。
温雪菱闭上眼睛,若有机会重来,她定要这些人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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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儿,醒醒,娘亲在这里。”
温雪菱浑身冷汗,驀地瞪大双眼,惊坐而起,正好对上一双担忧的眼睛。
她喃喃喊道:“娘亲……”
这么快就到地府了吗?
慕青鱼搂紧她,安抚道,“別怕,只是个噩梦。”
温雪菱有些恍惚,眼泪不自觉滑落。
不,不是梦,那是真实发生的七年。
她扑进娘亲怀里,哭得像个找不到家的无助孩子。
自小到大,她从未在人前哭得如此伤心,眼泪洇湿了眼前的衣襟。
等等!
温雪菱身子僵住,娘亲的怀抱是热的。
她反应过来后急忙握住慕青鱼的手,热的!
脑子里那根筋紧绷,双手颤颤抚上自己的脸,光滑平整,没有鞭打后凹凸不平的伤痕,更没有烫灼在两颊的“贱奴”字印。
她又小心翼翼动了动腿,亦没有断骨重续后日夜相隨的刺骨酸痛。
温雪菱旋即意识到一个不可能却又发生了的事实。
她……重生了。
重生在天灾前,娘亲还活著的时候!
她迅速从震惊中回神,笑中带泪,太好了,她们都还活著,一切都还来得及。
不想再重蹈覆辙,她决定把渣爹再娶之事,提前告诉娘亲。
是休夫,还是二女共侍一夫,她都尊重娘亲的选择。
但她,绝不会再认渣爹为父。
“娘亲,菱儿有重要之事与你说,方才,我做了一个梦……”
她將前世所见徐徐道出。
慕青鱼脸色又震惊又苍白,强忍住情绪问道,“菱儿,你说的……当真?”
想起渣爹宠爱后娘的模样,温雪菱不忍娘亲继续被蒙在鼓里,重重点了点头。
“是!”
“他与那人之女,只比菱儿小十个月。”
慕青鱼脸上瞬间失去血色。
內心有一道极其强烈的声音在告诉她:这不是梦,这些都是真的。
“娘亲信你!”
不忍把奴城之事,告知疼爱自己的娘亲,温雪菱只说被罚去做苦力七年,后鬱鬱而终。
慕青鱼的心像被生生剜了口子,对渣夫彻底心寒。
“你四个哥哥呢,可曾护著你?”
四个哥哥……
一箭射穿她心臟的大哥,给她下软骨散的二哥,扣她脑袋给继妹磕头认错的三哥,护著后娘的四哥。
娘亲身子羸弱,怕是难以承受这些,她眸色沉了沉,轻声道,“他们……梦中尚未出现。”
说完,温雪菱突然想起,三个月后就是暴雪夜了。
既然老天让她重来一回,这辈子,哪怕刀山火海,也要拿回属於她和娘亲的一切。
她握著娘亲的手,刻不容缓道,“娘亲,明早一早,我们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