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如今对他好,是还有用的著他的地方。
谁能保证,景帝在彻底压下了魏家和魏太后之后,彻底掌控朝堂说一不二之时,还能记得曾为了他皇位甘为踏脚石的盛家,毕竟当年景帝这皇位,可是拿著盛家所有人的脑袋换回来的。
一旦真相揭穿,当年罪魁会恶名满身,景帝同样会落下污名。
裴覦站在风中,衣袍被吹得簌簌作响。
“这十几年来,他们未必没有机会替往事昭雪,但从来没有做过,他们对我的確是好,可这一切的前提是,我握著北地军权,身有驱敌之功。”
“我如今是他们手中的刀,以他们的意志前行,能替他们压住魏家和太后,所做的也都是他们所想见到的事情,可是將来没了魏家,太后不再擅权,我所行之事不是他们所愿意见到的呢?”
“牧辛,別妄图去赌他们身为帝王和未来天子的良心。”
景帝未必会顾念旧情,甘愿自染其污,与其相信他们,裴覦更信自己。
因为只有他,不管山川变化,世事变迁,永远都不会放弃盛家的冤屈。
牧辛闻言沉默下来,片刻道:“是属下多嘴。”
裴覦没有训斥他,因为心中清楚是一回事,面对太子又是另外一回事,別说是牧辛,就连他偶尔对上太子的诚挚,还有那一声声小舅舅,都会恍惚。
裴覦垂眸说道:“去瞧著骆宣成那边,若骆巡有了回信之后,儘快送回京城。”
牧辛:“是,侯爷。”
“还有,二皇子那边怎么样了?”
“一切如常。”
“继续盯著,別出了差错。”
“是。”
……
裴覦从外间回了中堂时,远远就瞧见沈霜月裹著斗篷站在廊下,似乎怕冷,她將脸藏在毛领里,侧著身子避著外间的风。
青色绣玉兰的斗篷,衬的她肌肤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似是听到这边动静,偏过头朝著这边看过来时,那双眼水光瀲灩,无声撩人心弦。
裴覦脸上凛厉之色淡去,眼底忍不住浸入温柔,他大步走到沈霜月近前,就朝著她说道:“外面这么冷,怎么不在里面待著?”
沈霜月说道:“我想著你送了太子殿下离开之后,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她原是没觉得和裴覦有什么,哪怕他对她有些心思,她也能坦然对待,可是今日那壶牛乳生汤,却突然让她有些不自在。
她总是很难想像,裴覦洗手作羹汤的模样。
“先不著急走。”裴覦站在她身前低头,“我今日让胡萱带你来这里,除了是跟太子见面之外,还有一事。”
“什么?”沈霜月疑惑。
“我带你去个地方。”
沈霜月仰头看著他,不明白裴覦想要带她去哪里,可是见裴覦已经转身,示意她跟上,她只能有些不解的跟在他身后。
裴覦身高腿长,走路极快,沈霜月原本是跟在他身旁,可走著走著便有些跟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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