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银子,我现在只要那个女孩!”
老汉轻轻一拉,手腕就从林煒手中挣脱开了:“我告诉你昂,你別不讲道理!”
“就今天这事,你就是告去顺天府也是我们占理!”
老头还没说够,他挺直了腰杆,將辫子往脑后一甩,激动道:
“你当我们都这么大岁数了,愿意在这喝风啊?”
“当初圈地的时候,怎么不看你发善心?”
“去年半个河南都泡在黄汤里的时候,怎么不看你发善心?”
“那老婆子的丈夫和我的老儿子,就是个为绿营推车的,他们被喇嘛兵砍死的时候,怎么不看你发善心?”
卖羊老汉又盯了林煒好一会后,呲了一声,吐出了几个字:
“你们这群京爷……”
“就是閒的!”
“有这閒功夫去庄子上种两垄地,什么心思也没有了!”
……
女孩淒悽惨惨的歌声一直在林煒耳边迴荡,他几乎一夜未睡,连起床后为今天的讲学备课,也时不时的犯迷糊。
好在这些內容他前一世已经讲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就算不动脑子都能扯半个时辰,林煒也没过於担心。
刚到巳正时分,十四阿哥的家人就来扣门,这几个下人看著眼前的破旧小院有些不敢认,直到林煒从中走出来,这群人方知自己没认岔门儿,恭恭敬敬的將这位十四爷口中的贵客迎上了暖轿。
暖轿晃晃悠悠的走了半个时辰,终於到了坐落於北安定门旁的廉亲王府,这里再往北,就是玉皇庙街了。
说是街,但其实已是京师边沿,今天的天气不大好,北风嗖嗖的吹,既阴又冷,铅云乌沉沉的压著,让人透不过气,几片散雪伴著乾枯的梧桐叶在空中上下飘飞,一片萧条景象。
可廉亲王府前却是好生热闹,一溜大轿从门口向东能排出半里远近,到处都是抽菸锅子,抹纸牌的长隨家人,这群人的主子在府內纳投名状,倒也给了他们的放鬆的机会。
林煒下轿,刚想抬步走入王府,却被一个小廝赔笑著拦住了。
“爷,您留步!”
“十四爷吩咐小的,等您来了以后,先委屈您换身衣服。”
“他要考考张真人。”
哦?
王鸿绪口中的那个张德明张大师也来了?
昨天户部尚书把这个张德明吹得神乎其神,仿佛真如活神仙一般,林煒还真有些好奇了,便隨著小廝去了门房。
只见狭小的门房內已经挤了不少朝廷大员,所有人都是一水儿的青衣小帽,长隨打扮,林煒仔细瞅了瞅,就连八阿哥铁桿,御前侍卫鄂伦岱和户部侍郎揆敘居然也混在其中,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他恍然大悟,这个十四阿哥,是真的动了要考验张德明的心思!
你张德明不是號称最会相面吗?
那每个人都穿的一样,看看你能不能说出每个人的来歷!
林煒把小衫套在外面,在小廝的引导下,跟著眾人出了门房,鱼贯走进了王府西厅,一溜齐儿的站定在大书柜前。
西厅內,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都在红木岸几后悠閒坐著,一旁立著一个穿著八卦鹤氅,头戴雷阳巾的老道。
见人都来了,十四阿哥翘著二郎腿,开玩笑似的说道:
“张真人,我今天本想请林大人为我们哥几个讲讲学问的,谁知九哥把你也请来了,说是什么要来一个煮酒论道。”
“既然你来都来了,我也不能驳了九哥的面子,不过林大人的学问可是经过了万岁爷钦点的,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能和他论论。”
“你若是能从这八个人中,找出林大人,十四爷我就许你今天留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