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传你进去!”不知什么时候,李德全站到了林煒身后。
林煒一见是康熙的隨身太监,急忙问道:“皇上醒了?”
康熙在整个封建王朝中都算数得上数的开明君主,他若是没事,对传教大有好处!
“嘘嘘嘘!”
“皇上他老人家不让说!”李德全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顿了一下,换成了笑脸:“林大人,你这次真是立了大功了!”
“万岁爷醒来以后第一件事,就问诸位皇阿哥们在哪?”
“听张中堂说都被你控制在乾清宫了,这才宽了心,又眯了一会儿!”
“现在刚一转醒就传你覲见!”
林煒也不废话,跟在李德全身后,趁著夜色深沉,验明身份,钻进了养心殿。
养心殿內,老皇帝龙袍已脱,只著了一件金色湖丝对襟內衬,半靠在龙床上,能看出来,还很虚弱。
马齐和张廷玉侍立在侧,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刚刚哭过。
老皇帝原先正和张廷玉他们说著话儿,见林煒来了也没停,嘆道:“给朕念念老十四的摺子。”
张廷玉从袖子中拿出一张奏摺,缓缓打开,还没等开口,便见摺子缝里滑落一串黄沙。
“伏望陛下圣裁:儿臣爱新觉罗·胤禵叩请父皇万安。儿臣以为用兵之道,首在调查研究。儿臣自九月廿九离京赶赴榆林……”
张廷玉接著娓娓道来,林煒也明白了老十四摺子里说了啥。
康熙当年亲征葛尔丹时,为了补给方便,在榆林设立了一个军粮库,排了绿营兵日常驻守,如今里面还有六十多万担军粮。
现在葛尔丹大患已除,榆林闹了沙灾,大风吹起来时,城里水井都得盖上盖子,否则肯定会被沙子填死。风沙停了,城门外的沙丘和城门差不多高,城里边的人想出去,都得挖开沙子才能出城。
当地老百姓们受不了了,找到了县太爷,然后就这样一层层上报到了户部,希望可以拨银治沙,户部和工部一研究,觉得治沙成本太高,不划算,不如直接把城里的百姓疏散了,榆林就那么空著。
然后两部共同行文,递进上书房。
可老十四却隱隱觉得不对。
他去兵部问了问,兵部说没问题,就算榆林没了,也可以在別的地方存粮。
然后他就想起了林煒教的调查研究法,老十四居然在九月廿八那天,违背了皇阿哥无詔不得出京的规矩,星夜兼程去了榆林!
到了绿营驻地,他发现风沙太大,居然改变了榆林地貌,原来兵部木图上標註的许多可以过运粮车的地方,如今都不能用了!
榆林成了附近唯一的军粮支应点!
西北一旦用兵,没了榆林的支应后果不堪设想,也就上了这个整顿军务的摺子。
林煒暗暗吃惊,自己和皇阿哥们没讲太多调查研究法,而且十分浅薄,老十四居然就这么记下来了?
还真用调查研究法,发现了实际问题?
今天才十月初九,满打满算才一旬的时间,十四阿哥就从北京到榆林赶了一个来回?
只怕他连夜赶路,都没时间休息!
怪不得摺子里会有沙子!
康熙听完摺子,沉默了好一会。
“这个调查研究法,不就是林煒马哲教里常说的解决问题的法子吗?”
“阿哥里属他最淘,朕让他听课,他能拿弹子打老师傅!”
“没想到他还真听进去了。”
老皇帝嘆了一声,胳膊一撑,李德全便赶忙服侍他躺下。
“老十四大了,让他去吧!”
康熙转身侧躺著,用后背对著眾人,年迈乾涩的嗓音道:“林煒今天处变不惊,措置有方……”
“朕乏了,你俩研究著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