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垣语气平静道:“吃饭,然后去府库。”
“吃……去府库?”胖师爷绿豆小眼瞪得滚圆,“大……大人,这府库就別去了吧,算算时候张大胆应该也快回来了,不如就在此地等著多好。”
陈垣没回话,只是朝著大堂內扫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孙英雄醒了,还和已经穿戴整齐的小姜大人一起往这边凑了过来。
姜寧带著孙英雄推开了大堂的门,隨后走了出去。
此时陈垣才发现小姜大人已经神装了,她一只手提著白纸灯笼,另一只手则是握著老孙的朴刀,胸口还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藏了什么大宝贝。
陈垣把手背在官服后面,隨后眼含深意的看了一眼胖师爷道:“那你在这里守著吧。”
说完他跟著小姜大人和老孙一同往外走。
胖师爷往已经漆黑一片的大堂里看了一眼,隨即咽了口唾沫喊道:“陈大人,等等卑职!”
一行四人出了县衙大门。
隨后,小姜大人在县衙门口的马车上取下来四块已经发硬的饃饼和咸鱼干。
看著递过来的饃饼和鱼乾,陈垣脑门上的青筋跳了跳,还是接过了。
攥著发硬的饃饼往嘴里送了送,陈垣的牙齿磕在风乾的麩皮上发出“咔咔”脆响。
陈垣一边嚼一边问:“府库远吗?”
“回大人的话,不远,就隔两条街。”胖师爷缩著脖子往孙英雄身后蹭了蹭,油纸包里的咸鱼干隨著哆嗦簌簌掉渣。
胖师爷小声嘟囔:“这饼子都嗖了,还能吃吗……”
陈垣嘴角一抽,也没理他,自己都吃了半个月了,早就习惯了。
在这灰雾瀰漫、邪祟横行的世道,百姓们种粮食成了奢望,能有口吃的勉强活命已是万幸中的万幸了。
当然这也是寻常人的想法。
陈垣的心思却与常人不同。
他看得懂血字,又有官印在手,只要按血字上的规则行事,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正因如此,他的心思早已不局限於自保,而是心中盘算著如何让这一县的百姓活下去。
眼下最紧要的,无非是粮食。
只有解决了吃的问题,下面的人才不会造反。
如若不然,恐怕都用不到规则之力出手,这一县饥民就能把他身上的这身人皮给扒了。
解决了粮食问题。
再把县衙整顿一番,最起码收拾乾净,把能解锁的屋子解锁了,这样住的也就能舒服一些了。
“等到把要紧的事情先处理完,再考虑纳几房小妾……”陈垣心中暗自想著。
穿过了两条街,府库的轮廓已然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等到再走近一点,陈垣这才看清楚了这所谓府库的模样。
说是府库,倒不如说是一座略显破旧的三进院子。
半年没人打理,府库砖墙上面爬满了青苔,不少的墙皮也早就斑驳脱落,露出里面发黑的砖块。
包铁木门上的铜钉锈跡斑斑,只剩下孤零零的掛在门上一角写著“丰”字有些褪色的红纸灯笼掛在上面。
当然,其中最为紧要的则是木门之上的血字。
陈垣朝门上看去。
破旧的木门上歪歪扭扭的写著几行血字:
【乾正三年七月初九,雾吞府库,存粮告罄。】
【粮在城在,粮罄城亡。】
陈垣右眼直跳。
事到如今,他可算知道那些个大城是怎么陷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