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宣泰桥槐树下边的徐婆婆胡饼,还有宜男巷往里数第三座宅子卖的炸蟹,等等。
阮小二自幼习武,对外人时,或多或少有武人的急脾性,容易不耐。但是对自家人,还有从小一块长大玩伴们,则是另一副做派。
对于徐承儿稍显过分的要求,阮小二都答应的很干脆,没有半点勉强不愿。
好脾性的一一应了以后,他将目光投向元娘,搓着手,期期艾艾道:“元、元娘,你呢?不必怕我辛苦,我明日闲的很,便是离五岳观稍远些也无妨,我年轻力壮,阖该多走动,松松手脚。”
“我……”元娘倒是没什么想吃的。
她稍作思量,半晌才有了主意,“你既是去五岳观,不妨给我带点五岳观的素酸豏包子吧,我觉得还挺好吃的,别的馒头店很少有这个馅,不同寺庙道观的味道也不同,最好吃的就是兴国寺和五岳观了。”
“成!”阮小二应得很快,拍拍胸脯,朗声道:“交给我便是。”
“你不要别的了吗?”他眼中满含期待,仿佛在说,快喊我跑腿吧,求求你,快喊我跑腿吧!
奈何元娘心硬如铁,丝毫不为所动,摇头拒绝了。
当然,也有他对着她的时候,总是这幅样子,元娘已经看习惯了的缘故。
既然事情说完了,阮小二再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他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还不忘喊元娘和徐承儿快些进去,外头下雪,天冷着呢。
他快到巷子拐角了,回头看见元娘和徐承儿还站在原地说话,不由得奋力摆手,与她们示意分别。
元娘颔首笑着,徐承儿喊他快点走吧,看着点路,别雪天里摔着,明日就不能去五岳观了。
一听徐承儿这么说,跳脱的阮小二当即目视前方地走路,是平日少有的板板正正。他摔不摔不重要,万一不能去五岳观给元娘带素酸豏包子可怎么好?
她若是失望了怎么办?
一想到这个,他连走路的姿势都变了,下脚的每一步都踩实。
徐承儿看着他骤然变换的身形姿势,不由得捧腹而笑,揶揄道:“好一个痴情的,元娘,我到如今都想不清楚,他既是喜欢你,怎么头一回见你还敢笑你,真是琢磨不清心思。”
她手肘捅了捅元娘,眉飞色舞道:“要是头一回见面的时候,他也如现在一般,同你恭恭敬敬的,不叫你初时就讨厌他,你如今可会喜欢他?”
元娘无奈地捧住徐承儿的脸,搓呀揉呀,好叫她不能继续哈哈笑,“你再笑我,我下回不陪你出去了,看到时候再撞见那劳什子文什么的,谁挡在你跟前!”
元娘昂起下巴,半凶悍半骄傲的道。
“我怕了你了。”徐承儿忙告饶,“我可少不了你,还请元娘你大发慈悲,宽宥了我吧,下回我还得靠你呢,才见了一回哪能看出什么。”
元娘对自家小姐妹自来好性,哪会真的计较,当即睨了她一眼,故作高傲道:“成吧,但你得陪着我把小四合香做出来。明明你是先与我说的,怎么能先同舅家表妹做了一遍。”
“真是,真是!”元娘本来只是随意提个要求好借坡下驴,结果说着说着就满腔委屈,气得直跺脚,话都说不下去了。
本来就答应了和她一块做小四合香的,从徐承儿回舅家起,她就心心念念的盼着,结果承儿竟然先和舅家表妹做了一遍,那和她再一块的时候,岂不是会觉得无趣?
元娘环抱住承儿的手臂,骄横道:“我不管,到时候你陪我做小四合香的时候,不许说无聊,不许说你表妹做的比我好!”
她与其说是骄横,倒不如说是在撒娇,恼的是最要好的姐妹心里兴许有别的人更重要。
徐承儿摸摸她光滑柔嫩的脸颊,一眼看出根本,哄道:“不会的,陪我们元娘,别说是做小四合香这样有趣的事,就是一块发怔我都喜欢。”
元娘果然被哄好。
小娘子的心思就是六月的天,动不动就晴了,好哄得很。
虽说元娘平日里挺聪明的,又会说话,但到底也是年岁不大的小娘子,性子里还有点幼稚,爱计较小姐妹是否喜欢我多一点。
临分别前,元娘看了看左右,靠近徐承儿,头凑得近近的,“其实,与阮二头回见面笑不笑我无关,太熟了,就是生不出情愫。”
她这是在回答徐承儿前头问的话呢。
徐承儿不经心,顺口回道:“那有什么,真到了成婚的时候,寻个不喜欢的也比遇到个李大郎那样的好。”
到底已经有些晚了,有话明日说也是一样,不好在门前继续依依惜别,两个人各回各家去。
灶上,一回来就进去的万贯已经把锅里的热水重新烧好了。
天冷,自然不可能日日沐浴,可是洗漱总是要的,走了那么久,泡个脚再睡,夜里能睡得香一些。还有汤婆子里也得灌热水,这些可有得忙。
元娘收拾妥当后,才上床榻入睡。
天边的圆月焕发柔和光辉,匀着雪面,照在大地上,变得更亮了些。
但对于灯火通明,昼夜相同的汴京来说,没甚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