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人可以按照辈分称呼,到了外面,他可不是每个人的舅舅!
……
欣欣姐姐是在被领养后成为李子瑶的。
奇怪的是,祝晴能查到的与她身份有关的信息少之又少。
领养家庭为她登记改名,再带她出国,警方能查到的,就只有这些。
“晴仔,我不喜欢这里。”盛放皱着小脸嘟囔道。
他看电视上介绍过福利院,福利院里住着许多孤儿,放放小舅舅就以为,这里至少应该是宽敞明亮的。但没想到,眼前的建筑不仅规模不大,还被沉寂笼罩,安静得出奇。就算是不太敏感的快乐小孩也觉得,这个地方,空气沉重得让人透不过气。
祝晴告诉他,现在有一些设施更加完善的福利院,条件好多了。
“这间比较旧了。”她说,“前几年就听人说,可能要搬迁了。”
祝晴往院长办公室走,经过陈旧的活动区域和宿舍时,会停下脚步,为他介绍。
对于她来说,食堂就是战场。大孩子的饭量大,会专抢小孩的食物,一些年纪小又瘦弱的,根本就抢不过,只能躲在角落里饿着肚子偷偷擦眼泪。有时候工作人员会管,但更多的时候,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孩子们的战争每天都会发生。
“我第一次想当警察,就是那个时候。”祝晴说,“当了警察,把抢食物的大孩子都抓起来。”
盛放听得新奇:“你好傻哦。警察也不能乱抓人啦。”
经过食堂再往前走,就是宿舍区。
最早的时候,孩子们都住在一个宿舍里,而人多的地方,就是一个小社会。
那时候,她和欣欣姐姐床挨着床,头对着头。
两个小女孩将被子拉高,挡住自己的嘴巴,有说不完的悄悄话。
“后来分成两个大宿舍。”祝晴说,“大孩子和大孩子们住一间,幼童住在另一间。”
当年听说要分宿舍,小小的祝晴和欣欣急得团团转,两个小姑娘说什么都不愿意分开。但是,宿舍楼的调整还没完工,欣欣就离开了福利院。
他们很快就走到院长办公室。
“晴仔,院长还认得你吗?”
“当然。我是长大后才搬走的。”
福利院的郭院长,是看着祝晴长大的。
老院长是个好人,有操不完的心,眉头总是拧着,厚厚的镜片挡不住她眼底的疲惫。
虽然进门之前,祝晴给小舅舅打过“预防针”,但小孩第一次见到这么心事重重的人,整个办公室的气氛十分压抑,他也就闭上嘴巴,两只小手乖乖放在膝盖上,一声不吭。
在乖乖观察时,盛放明白了。
难怪外甥女的喉咙被泡泡糖糊住,因为郭院长的喉咙也被泡泡糖糊住了。
她实在,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欣欣?”郭院长皱眉,“我记得她。”
说到往事,郭校长的话要稍微多了一些。
慢慢地,崽崽都快要打瞌睡了,她才进入状态。
“那对夫妻想要领养一个乖巧漂亮的女孩,有点挑剔。”
“我推荐的,是七岁以下的孩子,从来没有考虑过欣欣。”
“但是没想到,那位女士,一眼就看中了她。”
“很少有这么大的孩子被收养,我有顾虑。”
“但是那位女士非常有诚意,欣欣也想离开,所以很快就办好手续。”
郭院长回忆,那对夫妻衣着得体讲究,很有涵养,从事贸易生意,经常国内外两头跑。夫妻之间的感情也很好,会想到来福利院领养一个小朋友,是因为婚后多年,他们没有自己的孩子,觉得遗憾。
“我想,欣欣和他们是有缘分的,孩子可怜,十四岁也不算晚,如果将来能过上安稳的生活,得到关爱,我为她开心。”
“一般情况下,完成手续后,福利院和领养家庭是不会再过多联系的。在福利院的那些日子……养父母肯定希望孩子能够忘记,彻底走出来。”
“欣欣情况特殊,所以我跟得紧了一些。那段时间,她的养母给我写过信。”
那封信,年代久远,郭院长却保存得很好,夹在书架上的一本书里。
这是一本有关育儿方面的书,在八零年首次出版。
十几年前,郭院长反复地看,反复做笔记摘抄学习。
陈年信件,连信封都泛黄,郭院长老了,布满皱纹的手在取出信件时轻轻地颤。
好慢的动作,盛放小朋友看得干着急。
祝晴上前帮忙。
办公室里,只有书页和信纸翻动的声音。
沉默许久的郭院长,终于再次开口:“欣欣在他们家,过得不好吗?”
祝晴的手握着信纸,忽地顿住。
她看着信纸上娟秀的字迹,以及附带着的,欣欣与养父母的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