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是刚到,值班警员接到报警电话。一群人开同学会,好像说是一起边聚会,边听一档叫《阴阳》的节目,找刺激嘛。”
“结果没想到,他们听见自己同学的声音。一开始,只是觉得声音熟悉,再对照听众的名字,完全对得上,一帮人直接给电台打了电话连线,当时那个气氛……啧啧!”
“你知道的,电台节目一向有固定的听众群体,收听率很高,出了这么诡异的事,估计就连睡着的听众都被炸醒!翁sir肯定是要我们全组出动,毕竟要给公众一个交代。”
祝晴:“听众的名字是游敏敏?”
豪仔意外道:“你也有听广播的习惯?”
十七号住宅楼上传来莫sir低沉的声音——
“卫生间浴桶内发现一具女尸。”
原本还语气轻松的豪仔呼吸一滞,顿时收了嘴角的笑容。
“不是吧……这么邪门?”
……
西环尾角街十七号是一栋老唐楼。
莫振邦带人在屋外敲门,里面明明偶尔传出隐约声响,可许久过去,始终没有人应答,于是警方便闯了进去。
原来屋子里回荡在各个角落的动静,是电台广播的声音。
《阴阳》节目已经结束,这会儿放的是其他节目,欢快的音乐声就像是春日踏青的序曲。祝晴和豪仔上楼时,莫sir恰好抬手,将卫生间里的收音机关闭。
广播声戛然而止,他们循着方向往里走。
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很小,墙上瓷砖发黄,角落还堆着水桶和拖把,谈不上整洁。
曾咏珊站在门口没动。
梁奇凯走过来问道:“还好吗?是不是不舒服?”
“我没事。”她说,“昨晚没睡好,刚才早早躺下了,突然接到通知,还没完全醒。”
她不由自主地抱紧双臂:“怎么感觉阴森森的,比停尸间还冷。”
祝晴:“快入秋了。”
也许是夜晚太宁静,连楼下街角转弯处传来的刹车声都很明显。
程星朗上来时,手中提着现场勘察箱,助理记录员跟在他的身后。
看见祝晴时,他微微颔首。
狭小的卫生间里,几位警员正在忙碌地取证。
这是一间典型的老式住宅卫生间,装修风格还停留在十几年前,没有安装现代浴缸,正中间位置放着个陈旧的木浴桶。浴桶边缘的漆面已经斑驳剥落,桶边歪倒着几个空药瓶和两个红酒瓶,浓烈的酒精味充斥在每个人的鼻腔,挥之不去。
浴桶中,一具年轻的女尸仰面漂浮着。
死者面容稚嫩,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她的嘴角有破损痕迹,颈部可见几道明显红痕。更令人心惊的是,她的手腕和脚踝被尼龙绳捆绑,绳索的表面纤维已经松散,附着滑腻的水垢。
鉴证科同僚们小心翼翼地收集每一件物证。
药瓶、散落在地的药粉、红酒瓶、死者唇边未干的酒精痕迹,以及她口腔处、脖颈的伤痕。每一个可能为案件提供线索的证物都被分别装入证物袋里。
另外,在浴桶旁的地面上,还放着一本硬壳封面的散文集。
书页上的水痕明显,是被死者挣扎时带出的水花溅湿……纸张湿了又干,留下褶皱。
很明显,死者是在泡澡时出的事。
现场气氛骤然凝固,有人下意识往后退,别过头去不愿直视。
祝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向前迈了几步。
莫sir注意到她的指尖微微发抖。
这个警校最优秀的毕业生,理论考核接近满分,但书本上的知识,终究敌不过直面尸体的冲击。
程医生示意助手给祝晴递了一幅加厚的橡胶手套,不动声色地侧身,身影遮挡尸体扭曲的面容。
他拨开死者的眼皮,橡胶手套紧绷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那双眼睛睁得极圆,角膜已经开始浑浊,瞳孔扩散成两个黑洞。
水面倒映着卫生间天花板的瓷砖,在死者眼里投下诡异光斑。
记录员低头,快速书写着现场记录。
死者为女性,身高约为五呎三寸,体重约一百磅。死亡时身着白色棉质浴袍,口角的撕裂伤边缘整齐,颈部有三处擦伤,手腕和踝部捆绑痕迹相同。
程医生用右手轻轻按压死者胸廓,判断尸僵程度。
“初步判断是溺亡。”他转头,声音平稳专业,“由于水温过低,尸体的冷却速度受到影响,死亡时间在一到两个小时之间。”
话音落下,程医生用镊子将水面漂浮的纤维夹入证物袋。
他补充道:“具体要等解剖确认。”
“水鬼拉脚吗?”曾咏珊的声音很轻。
突然,她脚踝一凉,整个人惊跳起来,踉跄着后退几步,在快要撞到墙时被梁奇凯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