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祝晴和盛放小朋友第一次来公司参观,整栋大楼立在晨光之中,专属电梯直达顶层。
裴君懿早已经候在电梯口,正要上前迎接,却被盛佩蓉一个眼神钉在原地,不得不退后一步让出主位。
董事会议室里,不少看着盛佩蓉长大的老董事特意赶来。这些长辈始终坚信,盛氏永远该由姓盛的掌舵,如今盛佩蓉一切安好,哪能让外人对公司指手画脚。
盛佩蓉步履从容地迈进会议室,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刚刚经历了一场大病。
以她的性格,即便是在最艰难的时刻,在外也不可能流露半分脆弱。
盛佩蓉隐瞒自己的身体情况,将一切藏得滴水不漏,连手术、治疗都是悄无声息地进行,如今又这样强势地回归,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祝晴站在母亲身侧,看着她游刃有余地与董事们寒暄。
她不自觉想起那一次次的复健,母亲艰难地站起来,又无力地跌坐在轮椅上,衣衫被汗水浸湿,固执地要求再来一次。几个月的康复历程,只有至亲才知道,此时盛佩蓉的微笑背后,是多少个日夜的坚持与忍耐。
“这是我女儿。”盛佩蓉骄傲地介绍,“重案组警官。”
当话题转到可可身上时,盛女士瞬间变成一位再普通不过的母亲。她特意提到女儿参与破获的案子,眼中闪烁着柔软的光芒。
“就是这两天报纸上报道的那起案子?”一位董事问道。
“我知道这个案子。”另一位接话,“十年冤狱,家破人亡,那家人实在太不容易了……”
“新闻里说,”又有人补充道,“当年警方的办案流程挑不出错事,实在是凶手太狡猾……”
在董事们议论纷纷之际,盛放轻轻拽了拽大姐的衣角,眨巴着眼睛望着她。
“这是我小弟。”盛佩蓉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宠溺,含笑继续道:“也是我们盛家未来的阿sir。”
在座众人会意一笑,打趣说那将来盛佩蓉可得辛苦,公司的重担都要压在她一个人身上。不过老话说得好,能者多劳。
在一阵阵笑声中,裴君懿勉强维持着笑容,却也掩饰不住眼底的颓势。
会议开始后,祝晴和盛放被带去参观集团。
他们走进盛佩蓉的专属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就连盛佩蓉也已经十多年没来过了。然而即便是在当年,父女争执最激烈的时候,盛文昌也始终为她保留着这个空间。
如今,这个办公室终于等回了它的主人。
沿着长廊走去,祝晴和放放小朋友又来到盛文昌生前的办公室。
站在明亮开阔的落地窗前,他们俯瞰着整座城市,将景观尽收眼底。
“爹地这么厉害呀。”盛放奶声道。
盛家小少爷歪着头,回忆电视上的情节。电视剧里常演,像盛佩蓉和盛文昌这样的,叫作“女承父业”。
“那我们就叫——”盛放宝宝歪着头,突然眼睛一亮,“舅承甥业!”
……
油麻地警署cid办公室里,重案b组警员们整理好厚厚的案件资料。
“慈善会那边确认,会继续全额资助项斌斌的后续治疗和生活费用。”
耳畔响起几声叹息。
“那孩子可惜了,年纪轻轻就……”
“韦先生是真心诚意为他着想,前两年还特意给高校写了推荐信,希望能破例让项斌斌旁听。可惜接连几次大手术下来,孩子的身体实在是撑不住了。”
“那些年,虽然没有再去见项斌斌一面,但韦先生一直在想办法继续帮助他。只是为了孩子的安全,不得不疏远他。”
“直到关细九认罪,项斌斌才明白当年那场车祸,严格来说并不算‘意外’。但他说,这怎么能怪韦先生,他们都是无辜的受害者。”
“好在孩子心态不错。”黎叔说道,“慈善会除了保障基本生活外,还在帮他联系合适的工作。听说准备安排去基金会旗下的图书馆当管理员……”
提到案件的后续,警员们不由安静了许久。
莫振邦从资料中抬起头:“黄秋莲那边的文件都准备好了吗?”
“都齐了。”小孙连忙应道,“赔偿申请、案情说明,另外这里还有一份韦先生的遗物清单……”
“给她送过去吧。韦安生是唯一的遗产继承人,黄秋莲又是他的母亲,这份清单应该由她来签署。”莫振邦顿了顿,又问道,“她工作的社区中心那边什么说法?”
“那份工作已经丢了,这些天黄女士一直暂住在圣心庄园。”梁奇凯接话道,“毕竟她有过虐童案底,又正好赶上中心和儿童发展中心合作开课,负责人也是顶着压力用人。虽然我们尽量低调,但警方频繁出入还是引起了讨论。负责人当时暗示她主动辞职。”
“不过现在铺天盖地的新闻都在登这起冤案,舆论转向后,社区中心的态度也不同了,想请她回去。”
“但我觉得,她未必会回去。”
豪仔撇撇嘴:“换我也不回去。当初急着撇清关系,现在又来装好人了。”
“也不能全怪他们。”莫振邦公正道,“毕竟是跟儿童打交道的工作,谨慎点也正常。”
这起案件没有复杂的布局,没有高智商的犯罪手法,凶手只是利用了人们对“孩童”本能的松懈,就这样逍遥法外十年。
如今真相虽然大白,但逝去的生命无法重来,安生遭受的创伤、黄秋莲蒙受的冤屈,都已经成为难以愈合的伤痕。
“现在最重要的,是帮黄秋莲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