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妹妹。”
阮含璋脚步微顿,停下来等她。
“怎么自己来了?”
往常苏采女都是同李选侍一道,今日却不见李选侍的身影。
苏采女笑道:“李妹妹可是要好好打扮,我出来时还未出宫,我便先来了。”
阮含璋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言。
“姐姐,我闲来无事,自己编了五彩绳,想要送给姐姐。”
苏采女说着,从荷包中取出五彩绳,递给了阮含璋。
她的手很巧,五彩绳上面编织有米珠、贝壳、小金珠,精致漂亮,看起来一点都不逊色于织造局。
“哎呀,真好看。”
阮含璋道谢:“我不擅长做这些,戴的是织造局送来的五彩绳,妹妹帮我戴上吧。”
苏采女笑眯眯给她戴上,然后才说:“我还给孟妹妹准备了一条,不知她是否喜欢。”
“定是喜欢的。”
两个人说了几句闲话,就到了百禧楼。
她们份位低,来得比娘娘们要早,等两人落座,才发现其他几位小主也都到了。
几人客套几句,陆续便有主位娘娘到来,宗亲及内命妇、勋贵重臣夫妇也陆续到场,场面一时热闹至极。
百禧楼观楼分上下两层,能坐百人不止,待及吉时前所有朝中贵胄皆已入场。
阮含璋在人群中看到了阮忠良和廖淑妍。
她没有多言,安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这熙熙攘攘的虚荣。
不多时,梁三泰的清亮嗓音响起。
“陛下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众人皆起身,恭迎景华琰和仁慧太后大驾光临。
景华琰身着玄色官服,头戴朝天冠,脚踩玄靴,器宇轩昂而来。
他先扶着仁慧太后落座,才直接坐下,道:“众卿平身,赐座。”
等众人落座,景华琰才端起酒盏,道:“今日端午佳节,合家团聚,诸位爱卿随心享席,不必拘礼。”
说着,景华琰大手一挥:“开席!”
宫人陆续端上冷碟及粽子,盘中皆有艾草香囊及五色绳,是宫中御赐的恩赏。
满朝文武,宗亲命妇随着景华琰端起酒盏,一起饮尽杯中雄黄酒,前方春和景明戏台上,锣鼓声起,大戏已然开场。
戏伶红装高跷,锣鼓紧密,戏曲高亢铿锵,你方唱罢我登场,好把盛景呈现。
端午是大节。
宫中必要举行端午宫宴,不过为了让文武百官能自家团聚,景华琰缩短了端午宫宴时间,只叫唱一出折子戏,两个时辰便各回各家,不再滞留宫中。
戏台上锣鼓喧天,好戏不断,这边观楼中,众人也在表演众生相。
阮含璋身边刚好是吴美人,戏未至繁,就看她不停用帕子擦嘴,额角汗津,面色苍白。
吴美人是元徽元年入宫,其父为督察御史,只是个正八品的督官,家中并不显赫。
她生得含羞带怯,杏眼粉腮,倒是个可人儿,因此入宫后一路从选侍升为美人,至今尚有恩宠。
阮含璋记得她住在西六宫长春宫后殿,早年长春宫后殿主位为惠嫔,但惠嫔早逝,长春宫主位便空置,至今依旧只有吴美人和王选侍居住于此。
“吴姐姐,”阮含璋声音压得很低,“你可是不适?”
美人为从五品,比宝林高一级,再往上便是主位九嫔了。
吴美人有些紧张。
她下意识摇了一下头,待回过神来,才歉然一笑:“我不太喜欢雄黄酒的味道,只吃了一口就觉得恶心,没有大碍。”
说到这里,她忙补充:“多谢阮妹妹关心。”
阮含璋点点头。
她让宫人给吴美人端上一盏清茶,才道:“姐姐手上的五彩绳真好看。”
吴美人见她不再纠缠方才的问题,便放松下来,伸手给她看。
阮含璋很自然扶了一下她的手腕,称赞道:“这是姐姐的手艺?这如意结打得真好,我以前并未见过。”
吴美人抿唇浅笑,更显得柔软可人:“是王选侍的手艺,她女红极好,人也细心。”
“真好,王选侍也是心灵手巧。”
阮含璋笑着松开了手。
台上大戏继续唱着,观楼里觥筹交错,上演盛世景象。
很快,一折戏就唱完了。
景华琰起身,朗声道:“端午礼成,朕愿盛世清明,浊气拂轻,祝诸位爱卿阖家团圆,安宁无忧。”
这是惯例的吉祥话。
在场所有人接起身,跪地给景华琰行大礼。
“谢陛下金口玉言。”
“祝愿国朝昌盛兴隆,陛下千秋万代,太后娘娘福寿康健,端午安康。”
场面话说完,景华琰便直接扶着仁慧太后起身。
身后,宫妃们依次起身,准备下楼离开观楼。
阮含璋就站在吴美人身边,见她动作迟缓,似很是谨慎,便上前道:“我陪着姐姐一起走吧。”
两个人跟在众人之后,不急不慢。
本来诸位宫妃都是依次而行,谁知吴美人和阮含璋两人刚行至楼梯处,迎面就瞧见周宜妃逆流而上。
因她突然反悔,狭窄楼梯上的妃嫔们只得尽量避让,给她空出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