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叶忍不住笑了。
做完了荷包,姜云冉便开始侍弄香料。
青黛养病,听雪宫又没安排扫洗宫人,紫叶跟钱小多都是里里外外忙碌。
她只陪着姜云冉歇了一会儿,就又出去干活了。
钱小多倒是顶着一头汗回来了。
他也不往姜云冉跟前凑,只站在小书房里,远远说:“李爷爷让小的谢过小主,他说紫叶是他家乡的女娃子,还请小主多多照顾。”
姜云冉把刚配好的篱落香和成香丸,用香挂装好,放到了同心纹荷包中。
“他们竟是旧相识,如此看来,这位李中监也得陛下信任。”
宫中动荡,能被留下来的宫人并重用的宫人,大抵都能得到景华琰看中。
钱小多说:“是,小的告诉他,小主是最好不过的性子,紫叶在这里很好,请爷爷安心。”
姜云冉便道:“以后你多孝敬着些,该如何行事,你有分寸。”
“是。”
“有说什么时候?”
钱小多顿了顿,才低声道:“李爷爷没有说得太详细,不过也说,若是天气晴好,每日过了申时,或能得见圣颜。”
姜云冉浅浅笑了:“我知道了。”
有了银子,御膳房好说话许多,一时间倒也安稳。但这几日秋老虎缠人,整个玉京闷热无比,即便住在配殿中,姜云冉也是汗津津的。
长信宫屋舍林立,宫巷高深,自由的风永远吹不进来。
钱小多就更怕热了:“小主,这样你受不了的,要不小的去一趟冰窖,支领冰块回来用?”
姜云冉虽然只是选侍,份位实在太低,但皇家也不是毫无人性,比如三局两监衙门,在酷暑盛夏中,每隔一日都能支领一块冰,采女和选侍亦然。
但份例是份例,实际到手能有多少,就不好说了。
毕竟,一块冰也分大小,磕了碰了碎了,热了化了没了,也都是天意,谁又能违抗天意呢?
如今听雪宫太过尴尬,姜云冉懒得生口舌是非,一开始就没提用冰的事。
不过,她也不是会自苦的人:“去吧。”
第一日,钱小多倒是取回了冰。
姜云冉这里自然没有冰鉴,只能放在荷花缸里,也一样凉爽宜人。
她让青黛也一起过来,主仆四人围着荷花缸坐着吃茶,十分不伦不类。
养了这五日,青黛肉眼可见好转。
她脸颊上重新出现红润,身上的伤好了七七八八,更重要的是,她又有精气神了。
“小主,奴婢好多了!”
青黛有些歉疚:“这几日紫叶累坏了,晚上我就来当差吧。”
姜云冉却摇了摇头:“她的辛苦由我来弥补,你好好养病,彻底好了,以后才能为我当牛做马。”
青黛和紫叶对视一眼,两人一起笑了。
姜云冉手里不停忙碌,荷包刚做完,又开始做袜子了。
那样式,一看便知是给男子所用。
然而好景不长,又过一日,等钱小多再去冰窖,却领不回来冰了。
他丧着个脸回来,不敢让姜云冉操心,只说:“也是不凑巧,今日的冰领完了,所幸不太热,明日小的再去。”
姜云冉站在庭院中,看着缤纷绽放的四季桂,倏然感受到一丝不易觉察的微风。
再也不似酷暑时那般闷热。
她当机立断:“紫叶,收拾一下,我们去御花园。”
紫叶精神一振。
姜云冉从来没同紫叶说过计划,亦或者她要做什么,但紫叶很细心,通过这几日的观察,她知道姜云冉绝对不是坐以待毙之辈。
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
这句俗语是姜云冉清晰的写照。
紫叶非常用心,仔仔细细给姜云冉打扮一番,最后甚至拿出看家本领,给姜云冉画了一个吉祥莲花额妆。
等主仆两人出门时,已经过去两刻了。
姜云冉似乎并不着急,她领着紫叶一路往御花园行去。
路过的宫人有的认识她,有的不知她的根底,却能看出她的衣衫,纷纷停下来行礼。
姜云冉目不斜视,直奔御花园而去,也不去管那些身后的嘀咕。
“就是那个绣娘,听说是踩着小阮娘娘上位的。”
“有什么厉害的?没瞧出什么稀奇的。”
又有人说:“你们听说了吗,她还没侍寝呢。”
“哎呀,这都多少天了,也是可怜见的。”
看客攘攘,众说纷纭。
姜云冉一概不理会,她一路直奔御花园,路也不绕,景也不看,直接来到了揽月阁楼下。
站在腊梅树前,姜云冉微微听住脚步,自己用帕子轻轻擦干额头的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