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人病床挺小的, 他一上来,温蕖华就感觉到处处逼仄,他身上热度源源不断的朝她袭来,是那种令人脸红心跳的阳刚气息。
她侧对着他, 在他的视角里, 能看见她纤细的腰肢起伏,他眸光黯了黯, 忍住想抱紧她的冲动。
可他又不免想起出事的时候, 她那副惊惧的样子, 于是种种情绪又化为心疼。
他伸手温柔摸着她的头发,似是在哄她入睡一样。
温蕖华感受到他的温柔, 不禁暗暗压了压想要弯起的唇角,疲惫袭来, 她竟在窄小的连翻身都翻不了的病床上毫无防备的睡着了。
杨钦也没想到她能这么快入睡,他把手克制的移到她腰间, 虚虚揽着, 昨夜他一整夜都没睡,凌晨就跑去省城接她。
再多的精力也耗空了,此刻人就在身侧, 他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眸。
等到夜深,怀里的人却倏地浑身颤栗,他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劲,连忙睁开眼, 却见他怀里的人满头大汗, 紧紧咬着唇瓣,似陷入梦魇。
他顿时坐起身把人捞起来,她身上滚烫, 再探她额头,果真发烧了。
杨钦迅速起身抱着她去急诊室。
值班的医生看见他焦急的样子不免一愣,旋即提醒道:“哎,注意你的胳膊……”
杨钦不在乎,“您快看看她。”
值班医生让他把人先放在椅子上,他拿着体温计过来,量后惊道:“烧到快40度了,赶紧打点滴退烧。”
陈医生交代过杨钦的事,值班医生问清楚事情经过,对杨钦道:“估计是吓着了,不用太担心,退了烧醒过来就好了。”
等挂上点滴,杨钦拿着洗干净的毛巾把她脸上的细汗擦拭干净。
医生说她是吓着了,可杨钦还算了解温蕖华,她不是胆子那么小的人,更何况他确实没大事,她不应该被吓到半夜高烧。
尤其眼下,她的情况也并没有好很多,他凑上前听见她痛苦害怕的低吟:“不要……别过来……”
杨钦握紧她的手,努力想要安抚她:“别怕,是噩梦,没事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紧皱着的眉心才渐渐松开,抓着杨钦手的力道也轻了许多,她脸色惨白,唇瓣也被她自己咬破了,泛着樱红。
杨钦抽开手之后就去拿了棉签,沾了水帮她拭干唇瓣。
她幽幽转醒,看见他眸光有些陌生和茫然,杨钦心口一紧,她此刻的目光就好像不认识他一样。
“温蕖华,认得我吗?”他竟慌得抓住她的手放在脸上。
温蕖华好半天分不清梦境现实,直到被他眼里焦急的光芒吸引,她一点点的回神。
“当然认得……”刚上任的新男友,怎么会不认得。
他松了一口气,便上前把她抱入怀里,让她靠在他的肩膀上。
等她彻底平静下来,他才轻声问:“梦到什么了?”
梦到什么了?温蕖华闭了闭眼,脑海中针扎一样的疼,不太想得起来,但是她知道她在梦里很害怕很害怕,她好像看见了很多血,很多……
刺的她眼疼。
直觉跟她上辈子8月23日发生的事故有关,她曾因为心理创伤而遗忘的那些痛苦,似乎又开始纠缠她。
她敛眸,想起父亲说给她在京都联系了心理医生,那时候她还在心里信誓旦旦的觉得自己没病。
但此刻她心里没底了,甚至升出无所适从的慌张。
如果……如果她又犯病了该怎么办?
她再也不想进疗养院,不想被人觉得她不正常。
温蕖华感受背后温热的极具安全感的温度,她唇瓣动了动,鼓起勇气道:“如果……”
杨钦耐心等待,他能感受到她心底的不安和犹豫,他并不急。
“如果我说我看过很多心理医生,你……”她嗓音轻颤,纤长的睫毛垂下,遮住她脆弱的眼眸。
“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病呀?”
杨钦蓦然顿住,温蕖华感受到他的震惊,她像是自动启动了某种自我保护机制一样,刹那间惊的想要逃离他的怀抱,不想看到他惊愕亦或是同情,嫌弃各种可能出现的神色。
也就那一瞬间,很快他就抱紧了不安挣扎的人,低眸寻找到她惊慌的水眸,认真而专注:“不会。”
她瞬间停止挣扎,怔怔望着他。
杨钦见她愿意好好听他说话,他继续道:“是因为噩梦才要去看心理医生吗?还是你小时候发生过什么事故?”
刚刚震惊不是因为别的,是他下意识的想到她是不是以前遭遇过什么伤害,这种可能性让他觉得心疼的无以复加。
温蕖华点头又摇头,确实是因为那像是被血色大雾弥漫笼罩起来的噩梦,但不是小时候,是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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