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晴一口气说出,如释重负。
她深知祸从口出,一尊侯府,不是她能招惹的。
这些达官贵族豢养妖鬼已不是不可见人的秘密,就连皇宫內也有,大家心照不宣,达成默契。
根本经不起查。
只要不犯事,也无人敢查他们。
祁啸天闻言,气急而笑。
“堂堂武安候,想当年多么的威风凛凛,如今倒好,过惯了安逸日子,净整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武安候,昏聵老矣,当诛!”
祁啸天倏地语气一沉,浑身杀气凛凛。
“尔等好生调查,不要打草惊蛇,我会上报给镇守使大人,暂且退下吧。”
一尊侯府,庞然大物,背后牵扯的关係错综复杂,祁啸天大意不得。
想要起到威慑作用,唯有整个靖妖司全力打在一点。
別看靖妖司统归镇守使掌管,可下面的各个堂口谁也不服气谁,相互竞爭是常有的事。
祁啸天已记不清上次靖妖司全力出手是什么时候了,神情竟有些恍惚。
……
一夜过去。
京城无事发生。
昨夜的动静已全被靖妖司压下。
中午时分,陆亥才回去。
他不知道的是,因为他的谨慎,而逃过一劫。
三天时间转瞬而过。
灰青色的云靄如浸透墨汁的絮,沉沉地压在头顶,仿佛神明失手打翻了砚台,將整片苍穹染作混沌的浊色。
这几天京城天色阴沉一片。
从未散去,似是在宣告什么。
陆亥一直打更,获得三十年道行。
直到第四天,陆亥察觉出不对。
黄昏。
眾更夫早早聚集,等候发落。
姍姍来迟的校尉甩下一句今夜无需打更,不得擅离靖妖司,然后匆匆离开。
破天荒的头一遭。
其他更夫一脸茫然,旋即喜上眉梢,毕竟不用再苦苦打更了。
陆亥则很快想明缘由。
靖妖司今夜有大动作,他们这些更夫今夜打更只会徒增麻烦。
三更时分,霜寒刺骨。
墨色天幕下。
武安候府邸依旧灯火通明。
正门前的青砖石缝间蔓著枯草,夜风掠过,捲起几片蜷缩的落叶。
府外一排排枯树此刻站满一个又一个黑影。
斩妖、除魔、巡天。
三堂齐至。
一嫵媚女子斜倚树干。
云锦长裙迤邐,远山眉黛似瀲灩春水,青丝綰作惊鸿髻,肌肤胜雪。
她望著府內繁华景象,嗤笑一声,旋即挥手。
见副镇守使下令,所有校尉悉数纵身一跃,转瞬进入武安候侯府。
俄顷间。
侯府响起不绝於耳的悽厉惨叫……
无尽绝望瀰漫所有人的心头。
年迈的武安候瘫软在座椅上,心如死灰。
苦心经营的基业,因一时贪心,毁於一旦。
也就是校尉进入的剎那。
副镇守使上官蕴手中阵盘骤然甩出,化作一张无形巨网,笼罩整个侯府,隔绝所有,能进不能出。
靖妖司早就看这群达官勛贵不顺眼了。
自从太子监国,靖妖司处处碰壁,不受待见,俸禄也被户部剋扣大半,早已积怨已久。
只能说武安候倒霉,撞枪口上了。
靖妖司可先斩后奏,不怕他们弹劾,等那群朝臣反应过来已为时已晚。
今夜过后,京城再无武安侯。
纵鬼作恶,报应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