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突笑了笑,“旅副已经准备好了,今日启程,黄昏时分在马耳山东落脚,明日午时就能登船,船只也已经准备妥当。”
当初刘应节率刘家庄南迁的时候,还是连长的翟突率兵护送,两人很是熟悉。
一行人就在镇东口乘坐马车启程向北而去,毕竟都是文人,可没有护卫军士卒的脚力。
车厢里的凌云翼遥遥望著北方,看了眼对面的马文煒,“昌邑县我记得登州军在胶水南侧那个镇子驻了一营兵的,没有出兵吗?”
凌云翼原先是昌邑知县,对此很是清楚,他觉得如果登州军也出兵了,应该不至於如此轻易的被贼军击渍。
“没有。”马文煒才二十岁,脸上的表情有些掩不住,用嘲讽的口吻说:“半个月前,徐八占著有王德撑腰,强行徵用了登州军一批粮草。”
凌云翼沉默了会儿,餵笑道:“王德其人,有胆气,却无识,有壮志,却无能。”
马文煒却有不同意见,“或许是知道指望不上戚元敬吧。”
“那就会將戚元敬往我们这边赶。”凌云翼嘴里这么说,心里想,再这么下去,戚继光除了舟山,没有其他选择了。
两人在討论著戚继光,千里之外的南京城內,也有人在討论著戚继光。
南京城,莫愁湖南侧的一处两进落的宅子內,正堂中,两位著常服的官员面带无奈,对面坐著的是两位妇人,老妇愤慨,少妇漠然,
“朝廷也实在无力.”三十多岁的中年官员面有羞愧之色。
下首位也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官员,听了这话长嘆一声,就在北边十余里处,陛下有钱修建宫殿,有钱开炉炼丹,甚至大把大把的赏赐道士,就是没钱去支援登州。
这两位官员一个是吏部文选司郎中迟凤翔,另一个是户部郎中冯惟訥,他们两人都是青州府临人,与主持即墨內书房的张邦彦並为临四杰。
而对面坐著的是已经入京半年的戚继光母亲张氏与妻子王氏。
张氏脸上的愤慨之色一点点的褪去,轻声问道:“裕王殿下?”
迟凤翔苦笑摇头,却没有说什么如今朝中局势诡秘复杂难言,嘉靖帝几乎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但却还是能依仗严嵩、徐阶、陆炳牢牢的控制住局势。
被无数官员视为希翼的裕王依旧缩著脖子不敢露面如果戚继光將希望寄托在裕王身上,那也只能说抱歉了。
事实上,迟凤翔、冯惟訥心里都清楚的很,就算今天嘉靖帝升天,明天裕王登基称帝,登州那边依旧是寡妇死了儿子,没指望冯惟訥轻嘆了声,“晚辈与德征都是鲁人,如何不体谅元敬,若能助一把力,必不会吝嗇。”
迟凤翔苦笑了声,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放在桌上,“今日,都察院一名御史上书弹劾元敬,晚辈抄录了一份”
张氏气息略有些急促,后头的王氏端著茶服侍,半响后才拆开信,“真是无耻之尤!”
迟凤翔、冯惟訥也只能默然无语,若去掉护卫军,戚继光这位山东总兵率领的登州军是山东最后的希望。
从前年开始,朝中无一兵一卒补充,无输一米一粟,戚继光还將老母送入京中,到头来却被弹劾,这上哪儿说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