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碾槽里的麦粒突然泛起诡异的金光。那些金灿灿的籽粒像是被无形炭火炙烤著,在石槽里噼啪弹跳,继而接二连三爆成细碎金。火星子裹著青烟直往七鼠脸上扑,燎得他们鬍鬚打捲儿,毛髮烧焦的糊味混著麦香,呛得这群偷粮贼抱头鼠窜。
与此同时,祠堂屋顶传来瓦片脆响。车净尘倚在老槐树上,悠閒地嗑著瓜子,她身著九色鹿皮裙,裙上缀著的铜铃隨著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车净尘看到七鼠们的狼狈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指尖弹出一粒瓜子壳,精准地击中了鬼鬼祟祟的老二后颈。
“啊呀!”老二惨叫一声,身体失去平衡,一头栽进了茅坑,惊起一大群绿头苍蝇,如黑云般嗡嗡乱飞,那场面別提有多狼狈了。
三更时分,七鼠们躲在草垛里,又气又恼。疤脸心有不甘,摸出迷魂香竹筒,恶狠狠地说:“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今天非得把那只鸚鵡弄到手不可。”说著,他点燃迷魂香,青烟顺著门缝缓缓钻入屋內。不一会儿,屋內的猎犬呜咽著歪倒在门槛旁,失去了意识。
七鼠们见猎犬倒下,以为时机已到,踹门声惊醒了白鸚鵡。白鸚鵡金喙一张,竟然唱起了童谣:“杨县尉,不要脸,三更半夜当鼠辈......”童谣最后一个音节落地时,悬在笼顶的七张黄符突然泛起硃砂红。这些用烧酒浸过的符纸遇风即燃,青白火焰顺著符咒上的神纹游走,转眼在笼顶结成三丈高的火焰巨人。热浪掀动屋樑暗处的镇魂幡,褪色的萨满图腾在火光中扭曲成獠牙毕露的鬼面。
就在这时,车净尘赤足踏月而来,她的鹿皮靴铃鐺叮咚作响,每走一步都仿佛带著神秘的力量。她来到院子里,看到七鼠们的丑態,眼中闪过一丝愤怒。车净尘抬手,指尖轻轻一点,院墙上泼洒的粟米遇到她指尖的蓝火,霎时化作万千萤火虫盘旋飞舞。疤脸见状,举著鉤镰就要劈向车净尘,可当他看到虫群聚成的萨满战神画像时,顿时嚇得脸色惨白,那画像中的战神怒目圆睁,仿佛要从画中破空而出。
“萨满娘娘饶命!”瘦猴嚇得扑通一声跪地,衣襟散开,露出胸膛上的鬼面刺青。车净尘柳眉倒竖,怒喝道:“你们好大的狗胆!竟敢跑到这里来撒野!”隨著她的话音落下,老槐树上的垂藤应声而动,如同一双双无形的手,將贼人倒吊在枝头。
祠堂屋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原来是老四抱著鸟笼躲在上面。白鸚鵡机灵得很,趁他不注意,啄开铜锁,一泡鸟屎精准地糊住了他的眼皮。老四惨叫连连,差点从屋顶上摔下来。
“小祖宗快回来!”车净尘连忙甩出彩絛,彩絛如长虹般飞去,稳稳地接住了灵鸟。车净尘穿著鹿皮靴,重重地踏在屋脊上,青瓦哗啦啦地翻涌如浪,直接把五个毛贼拍进了粪坑。猎犬也没閒著,叼著燃香窜上房梁,火星顺著茅草迅速蔓延,眨眼间就窜起三尺高的火苗。
杨国忠勒马在山坳拐角处,这个位置视线被突出的山岩挡住,只听见村里打斗声。他正焦躁地用马鞭抽打岩壁,忽然发现晨雾中有光斑闪烁——下方河湾处的筒车顶上,车净尘正踩著吱呀转动的水轮,將铜镜对准刚爬过山脊的朝阳。
折射的光束穿过潮湿的雾气,在杨国忠头顶三寸处凝成个刺眼的光球。这金丸般的炽光顺著山风滚落,所过之处草木焦枯,最后“啪”地炸在系马的歪脖子树上。碗口粗的树干应声而断,受惊的坐骑人立而起,杨国忠的那顶象徵九品官阶的碧色平巾幘就这么被甩进荆棘丛,带刺的枝椏穿透巾幘边缘的竹篾骨架,將浸透晨露的麻布扯成缕缕布条,活像掛了具水草缠身的浮尸。
“穿绿袍的听著!”周小虎啃著脆梨,大声喊道,“我们村看门狗都是萨满开过光的!管你是长安来的蛤蟆还是洛阳窜的耗子,敢动我们村一根鸟毛,就叫你顶著夜香回去復命!”
晨雾散尽时,七鼠们被藤蔓紧紧捆成粽子,掛在了村口。车净尘不慌不忙地走过去,挨个给他们塞进山楂丸,还嚇唬道:“此乃千蚁噬心丹,等我儿回来自会赐解药。”其实这不过是健胃消食的丸药,却把贼人嚇得哭爹喊娘,他们以为自己真的中了剧毒,恐惧地求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