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沿著栈道慢慢前行。走著走著,张仪騫忽然看见岩缝里长出一株赤色的异草,形状就像龙爪一样。老翁笑著解释道:“这就是嵯峨三宝之一的赤箭,有祛风的神奇功效。”说著,他从篓子里拿出一个鎏金铜药杵,“这个药杵是我在隋文帝泰陵得到的,说不定是当年太医署的遗物呢。”
栈道突然变得险峻起来,下方是百丈深渊,水流湍急,发出如雷般的轰鸣声。二道长扶著石壁,感嘆道:“这条山涧名叫寒泉峪,是涇水的正源。”话还没说完,突然有碎石从上方坠落。老翁反应迅速,药锄快速点击岩壁,竟然把鬆动的栈木稳稳地钉回了原位,那手法嫻熟得就像將作监的大匠。
张仪騫心中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说道:“丈人方才说这栈道是孙真人开凿的,可我瞧这榫卯结构,分明是隋制的『燕尾榫』啊。”
老翁的身形微微一滯,竹篓里忽然飘出一股硫磺的气味。他转过身来,身上的麻衣瞬间化作明光鎧,手中的药锄也变成了三尖两刃刀,恶狠狠地说道:“好你个眼尖的小子!某乃嵯峨镇岳灵官!你们既然识破了玄机,那就別想活著离开,都留在这儿当肥吧!”
隨著他的话音落下,山崖剧烈震动起来,岩壁上突然睁开千百只石目,看起来诡异至极。二道长见状,急忙掐起五雷诀,大声说道:“尔等石精也敢冒充神使灵官!”
张仪騫腰间的铁葫突然剧烈震颤起来,昨晚吸入的蚩尤黑血在葫中翻涌。他顺势扯断襴袍的系带,將铁葫当作流星锤挥舞起来,喊道:“道长,您且看我这招『浑天舞』!”
只见铁葫裹挟著一股腥风,狠狠地砸向山壁,在石目上撞出一个碗口大的凹坑。二道长急忙喊道:“重器击虚!趁现在!”张仪騫听到喊声,在铁葫迴旋的时候,巧妙地让它擦过老妖的鬢角,生生扯下半片岩石耳甲。
“好你个黄毛小儿!”老妖恼羞成怒,八条手臂一齐张开,竟然抓来整块岗岩石当作盾牌。张仪騫见状,踩著栈道的残桩一跃而起,將铁链在崖柏上绕了三圈,大声喊道:“尝尝小爷的『流星赶月』!”
铁葫带著风雷之势砸落,岗岩巨盾瞬间炸裂,飞溅的碎石像暴雨一样倾泻而下,在千年岩壁上刻下一道道深深的痕跡。
“小儿胆敢!”镇岳灵官那张岗岩面容出现了一道道龟裂,內里流淌的赤红岩浆隱隱可见。它的八条岩石手臂插入山体,整座嵯峨山就像一条巨龙翻身一样,剧烈地震颤起来。“且看某家的『千峰竞秀』!”
隨著它的呼喊,深渊之下传来一阵闷雷般的轰鸣,无数钟乳石矛从下方破空而起,朝著张仪騫和二道长袭来。张仪騫在残桩上灵活地腾挪闪避,忽见二道长用自己的鲜血当作墨汁,在断壁上画出禹王碑蝌蚪文,口中念道:“坎离交济,山岳归位!”
碑文亮起的那一刻,镇岳灵官那岗岩躯体上突然爬满了石斛,此刻竟然在妖躯上疯狂地生长开。张仪騫福至心灵,將铁葫脱手掷出,不偏不倚地击中了石精的胸口。
只听“喀嚓”一声,石精胸口应声碎裂,露出了里面跳动的磁铁核心。铁葫芦突然產生一股恐怖的吸力,將石精体內流淌的岩浆全部吞噬。镇岳灵官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玄武岩双腿深深扎根在山体中,试图召唤出更多的岩刺进行反击。
“就是现在!”二道长挥动桃木剑,引动碑文的金光,万千符咒化作锁链,紧紧缠住妖物。张仪騫趁机跃上石精的肩头,將靺鞨血符顺著黑葫烙印进妖核,大喊道:“以山为祭,奉还地脉!”
隨著靺鞨血符的力量发挥作用,整座山体的妖力被一点点抽离散尽。镇岳灵官在痛苦的悲鸣中,渐渐崩解成普通的山岩,那些被妖化的钟乳石矛也纷纷坠落进寒潭。张仪騫累得气喘吁吁,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这时他发现铁葫变得重若千钧,仔细一看,葫里竟然凝结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山体虚影。
二道长望著潭中的倒影,突然惊讶地喊道:“快看!”只见深渊之下的水脉中,隱隱约约显露出青铜柱群的倒影。那些柱身上的梵文,和昨夜古庙中的铜柱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