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奉御白须直颤,手里金篦篦子差点戳歪:“殿…殿下恕罪!这靺靺鞨鞨血咒灼毒入髓,老臣需以金篦去腐,辅以西域胡麻油浸润,方能…”
“胡麻油?!”小十六眼珠子瞪得溜圆,“你当拌凉皮呢?秦大鬍子!秦大鬍子人呢?让他来!他那靺靺鞨鞨熊胆膏糊著都比你这胡麻油舒坦!”
厢房另一角,秦劲正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医博士按在胡床上,独臂衣袖褪了半截,露出肿成酱紫发亮的肩膀。一柄烧红的细长铁烙铁正滋滋冒著青烟,缓缓逼近他肩头那几道疯狂扭动的墨绿毒筋。
“秦校尉忍忍!此乃『铁烙锁筋』古法,专克蛇毒入脉!”医博士满头大汗。
秦劲独眼圆睁,盯著那烙铁喉头直滚:“忍…忍你姥姥!老子寧肯被那长虫再咬一口!哎哟——!”烙铁触及皮肉的“滋啦”声和焦臭味瞬间瀰漫开来,秦劲闷哼一声,差点把胡床扶手捏碎。
隔壁小十六的惨叫同步响起,二重奏似的。玉真公主端坐屏风前,闭目调息,怀中黑葫的嗡鸣已渐平息,葫身灰纹蛰伏,唯葫口偶尔“噗”地吐出一小簇暗金火星子,落在地上“滋啦”一下便灭了。
张仪騫騫騫騫躺在另一张软榻上,面色灰败,腕上金红蛛网纹路却异常醒目。玉真公主指尖一缕清辉如丝,正缓缓渡入他眉心。
“真人!”王毛仲大步踏入,玄甲鏗鏘,“圣人口諭:十六殿下与张小郎君安心静养!蛇盘妖踪事,著京兆尹、金吾卫並不良人衙门彻查!太子殿下已亲赴光德坊波斯胡寺火场!”
玉真公主缓缓睁眼:“胡寺乃九蛇眼节点之一,此火蹊蹺,恐为妖孽断尾求生或转移之物。王將军,烦请转告太子,火场余烬中或有波斯祆祆教圣火坛残片,其上若嵌蛇瞳状琉璃,务必封存!”
“末將领命!”王毛仲抱拳,又低声道,“还有一事…方才醴醴泉县衙来报,不良帅张巡夤夜叩门,称有十万火急之务,面呈真人!”
“张巡?”玉真公主眸光微动,“请他偏殿敘话。”
偏殿烛影摇晃。张巡一身风尘僕僕的皂色缺胯袍,腰间悬著磨得鋥亮的铜製不良帅腰牌,脸上那道从眉骨划到嘴角的旧疤在烛光下更显狰狞。他见玉真公主进来,叉手行了个简礼,声音沙哑如铁砂:“真人!卑职循秦劲留下的暗號追至醴醴泉峪,在蛇窟坍塌处…刨出个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