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崇州点上烟,靠著沙发背,人懒懒沉沉的,带点阴鬱的气质。
廖坤打了三遍,无人接听,他揣兜里,回手术室。
沈楨没等到陈崇州回信,也在意料之中,他缠绵悱惻的,哪有工夫理她。
她在男人身上被打击得不自信了,一共追过俩,一个比一个难追。
沈楨杀去周海乔的办公室堵他,他没在,倒是出门遇到了李娜,自从何婭上位取代李娜,她就坐冷板凳了,沈楨当时闹离婚,一摊子烂事,也没顾上她。
“你调回当秘书了?”
李娜说,“何秘书辞职后,我又跟回周总了。”
沈楨问,“周海乔呢?”
“老总出差,周总在二楼主持会议。”
沈楨推开她,直闯会议室,周海乔正在下达新一季度的运营指標,突如其来的拍门声惊得他一震。
接下来,凭空而降的一巴掌,更是打得周海乔顏面扫地。
“同公司共事,你们一定认得何婭。她是这位周总的情人,我和周总离婚,是何婭插足导致,她教唆挑拨周海乔拋弃髮妻,私吞財產,包括协议中划分给我的一辆二手奥迪,周总也索回了。”
周海乔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沈楨!”
他起身拦她,“你到底发什么疯!”
沈楨把自己的手机对准桌上电脑接口,导出周海乔的转帐记录,以及他与何婭在车里亲密的视频,逐一投放在屏幕上。
周海乔慌了神,立刻关机。
不过已经晚了,不影响传播,就像他去医院折腾,没人在意真相如何,只好奇这段三角恋多么劲爆。
周海乔拖沈楨出会议室,躲在阴暗的楼梯间,他双眼赤红,“你要毁我是吗?”
“你吞了房子,算计我净身出户,周海乔,我闹过你公司吗?”
他用力捶墙,“那你今天在干什么!”
沈楨盯著他,“陈崇州停职了。”
他一愣,隨即恼火,“你替他报仇来了?”
“我给自己討公道,你敢上法庭对峙吗?”
“我没违法,结婚时房子写我名,是你愿意的!我去什么法庭?”
周海乔越暴躁,沈楨越镇定,证明他慌了,心虚了。
“你但凡有良心,別打著我的幌子坑蒙拐骗,周海乔,不要逼急我。”
他咬牙切齿,“为了陈崇州,你和我死磕吗?”
沈楨以前太迷他了,太心软了,把他惯坏了,他才变本加厉,离了婚还千方百计踩著她捞一笔。
“对,我会告你。”
沈楨下楼,周海乔也追下楼,“你不是口口声声爱我吗?你哪爱了?”
“我怎么爱?你出轨了,我装瞎?然后离完婚,还陪你诈骗?”
周海乔抓住她手,缓和了一些,“陈崇州赔偿的五十万,我们五五分,如果你要出一百万,我们四六开,沈楨,他那种身份,开那车,他家肯定很有钱,不可能娶你一个二婚的吧?咱俩好歹夫妻一场,你何必胳膊肘外拐。”
沈楨简直大开眼界,她和周海乔不是和平离婚,是反目为仇,这种结局的一拍两散,他竟然有脸提出合作,“你就这么缺钱?”
“何婭...”他没说下去,“你答不答应吧。”
沈楨面无表情甩开他,周海乔挡在车头,“你他妈绿了我,我找姦夫要精神损失费,你还断我財路?”
她直接无视,一蹬油门。
周海乔怕死,他比女人还惜命,沈楨在气头上玩野的,他也发怵,赶紧让开了。
四十分钟后,沈楨在医院和顾院长见了一面,为陈崇州停职的事。
他认出沈楨,“你母亲是icu的病人对吗。”
沈楨说是。
顾院长绕过办公桌,给她倒了一杯水,“你的意思陈主任被你前夫栽赃了,你们其实没有过深的来往。”
沈楨仍旧说是。
顾院长略微沉思,“我也了解陈主任的为人,男女关係很自律。这个岁数年轻气盛,偶尔没把控住,走错一步,我相信他不会错得太离谱。只是这次风波闹得太大,病患,家属,很多同事在场,院里和科室,不得不严肃处理。”
听口风,医院也急於让陈崇州復职,但缺一把火,堵住嘴。
於是沈楨点了这把火,“陈主任真的冤枉。”
顾院长点头,“我们院里开会商量一下,儘快澄清,恢復他的职位。”
廖坤这会儿在手术上,沈楨没见到他,去了一趟洗手间,顺便和乔丽连视频。
“我和陈崇州完了。”
乔丽在练习瑜伽,“你们成过吗?”
“差点,假如他白月光没回归,估计能成。”
“陈主任的白月光,靚吗。”
沈楨还真没看到过像那女人那样靚的,精致得没挑了。
女人对於败在外貌,是相当不服气的,“凑合。”
乔丽在半空悬吊著劈叉,“身材绝对不如你,脸蛋嘛,你太素净了,妖艷型的在男人堆里最吃香,他们捨得心思討好的,全是那一掛。”
沈楨烘乾了手,往外走,“没缘分。”
喜欢陈崇州,倒也谈不上,他的味道是很吸引女人,可吸引归吸引,沈楨和他之间,属於他长得好,她时机对,一个寂寞了,一个憋屈了,成年男女在浮华都市上演一段不走心的故事,仅此而已。
有过图谋,奈何关係迟迟不到位,最终不了了之。
再继续纠缠,沈楨兴许会陷进去,目前不至於。
从门诊部出来,沈楨在大门的台阶上撞了一个男人。
对方个子很高,穿著正式的纯黑商务装,乾净利落,衣服上一阵清淡的香味,像洗衣液或香皂。
男人一手接电话,一手翻阅文件,掌心半蜷,虚虚空空攥著一只手包。
这一撞,手包掉在地上,洒出了护照和身份证。
沈楨痛得眼冒金星,原地直打晃,男人中断通话,“伤到你了吗?”
他的金属纽扣剐破了沈楨额头,渗了点血,她捂住伤口,“没事。”
等缓过劲,弯下腰捡他的东西,几乎是无意识一扫,陈渊,11月13日,香港籍。
照片上的眉目挺眼熟,仿佛在哪见过,可死活想不起来。
“小姐。”男人出声,“我的。”
沈楨有点尷尬,立马还给他,男人接过,温文尔雅道谢,“有劳。”
那头视频还连著,乔丽目睹了全程,“够帅的啊,你蠢不蠢?大好机会不知道利用,倒在他怀里哭啊!”她矫揉造作的腔调,“先生,你弄疼我了,带我去看妇科,我胸都肿了。”
沈楨没吭声,背后传来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陈医生在几楼。”
熟悉的称呼,令沈楨脚下一顿,她回过头。
被询问的护士说,“是生-殖科的陈崇州主任吗?他原先在三楼1號诊室,不过昨天停职了。”
男人皱眉,“停职?”
“他和一个已婚女人私下不清不楚,人家老公来医院大吵大闹。”
男人眉头皱得更深,不太信这番说辞,“是不是有误会。”
“反正她不止和陈主任,还有同科室的廖主任,我们有同事看见她送饭。”护士这时恰好瞥见门外的沈楨,小声说,“就是她。”
男人转身,浓白的阳光落在他肩膀,有些刺眼,他停了片刻,语气温润低沉,“你认识陈崇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