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苍老的喝声,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种穿透灵魂的意念,如同冻结万载的冰河在峡谷深处崩裂,轰然碾碎了所有喧囂!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这声断喝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汹涌奔腾、杀意冲天的月魄玄狼洪流,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狂躁的咆哮戛然而止!无数燃烧著蓝火和暗红的狼瞳,瞬间被惊惧和茫然取代,硬生生钉死在原地。
尖塔顶端,两团缓缓旋转的幽暗漩涡骤然停滯,深处凝固的暗红毒血爆发出强烈的惊怒和一丝……被冒犯的阴沉。他手中的星核法杖微微震颤,杖顶的幽蓝星核光芒明灭不定,显示出他內心的剧烈波动。
那覆盖峡谷、禁錮空间的巨型星光网络,也隨著他心绪的动盪而剧烈明灭,暗红色的血管纹路如同受惊的毒蛇般扭曲蠕动。
“大……大族长?”群狼首领幽蚀的声音,带著一丝难以置信的乾涩,在死寂的峡谷中响起。
咔嚓!
峡谷深处,一座最为巍峨、仿佛由整块幽蓝星髓雕琢而成的巨大冰峰,其面向入口方向的平滑冰壁,毫无徵兆地裂开一道深邃的缝隙。缝隙边缘光滑如镜,没有碎冰溅射,仿佛冰壁自身主动分开。
一道身影,自那幽暗的裂缝中缓步踏出。
他身形並不特別高大,甚至比幽蚀那接近人形的三丈躯体还要矮小几分,只比寻常人类略高。
他保持著月魄玄狼的基本轮廓,但已为人形,鬚髮皆呈现出一种深邃、纯净、如同最上等冰魄星髓般的幽蓝色泽,梳理得一丝不苟。
面容苍老,皱纹深刻如同峡谷中冰裂的沟壑,却透著一股岁月沉淀的威严与无法言喻的疲惫。他穿著一件样式极其简单、毫无纹饰的深蓝色冰丝长袍,长袍边缘流淌著若有若无的星尘微光。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完全由最纯净的月华凝聚而成的眼眸,清澈、冰冷、深邃,如同倒映著万古寒夜的双月。没有幽蚀瞳孔中那种扭曲的星璇和污秽的血光,只有洞彻世事的沧桑与沉淀在眼底最深处的、刻骨铭心的哀伤。
当他目光扫过,所有被注视的月魄玄狼,无论是否被幽蚀的力量影响,都本能地垂下头颅,发出敬畏的低呜。
月魄玄狼一族,族长,苍溟!
他每一步踏在虚空,脚下便自然凝结出一片薄薄的、流转著星辉的冰晶莲台,无声地托住他的身体。
他没有看那些惊恐匍匐的狼群,也没有看尖塔上脸色阴晴不定的幽蚀,那双纯净的月华之眸,穿透凝固的空气和瀰漫的星尘,精准地、带著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落在了银月身上。
那眼神,如同沉寂万载的死火山,骤然看到了喷发的火种。
有震惊,有难以置信,有狂喜,有深沉的悲痛,最终化为一片几乎要將人溺毙的、深不见底的哀慟。
“是……是你……”苍溟的声音低沉沙哑,带著明显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冻结的灵魂深处艰难地撬出来,“小……小公主……”
“小公主”三个字,如同三道无形的惊雷,狠狠劈在银月的识海之中!
轰!
银月娇躯剧震!瞳孔瞬间收缩到极致!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汹涌、更加清晰、更加撕心裂肺的记忆洪流,毫无徵兆地衝破了一切阻碍,狂暴地衝击著她的意识!
“这位道友,”苍溟对著李辰安,微微頷首,姿態放得很低,带著一种近乎恳求的沉重,“多谢……照拂我族遗脉。此间种种,非三言两语能尽。请……隨老朽入圣殿一敘。此地,已非圣地,乃是污秽囚笼。”他的话语中充满了疲惫和一种近乎绝望的责任感。
“族长!不可!”尖塔顶端的幽蚀厉声喝道,星璇瞳孔中暗红光芒暴涨,“此女身份不明,身负异种月华,恐是当年余孽偽冒!此人更是人类修士,闯入我族禁地,杀我族卫,罪不可赦!岂能引入圣殿?当就地格杀,献祭圣灯,以儆效尤!”他声音宏大,带著煽动性的蛊惑,试图激起下方狼群残存的敌意。
“闭嘴!”苍溟猛地转头,纯净的月华之眸第一次爆发出骇人的光芒,如同两轮冰冷的寒月炸开!一股远比银月更加浩瀚、更加精纯、带著无上族群权柄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冰山,轰然压向幽蚀!
噗!!!
幽蚀如遭重击,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口中竟溢出一缕幽蓝色的、如同星尘凝结的血液!他脚下的尖塔顶部冰晶寸寸龟裂!手中的星核法杖剧烈嗡鸣,顶端的星核光芒急剧黯淡!
他眼中满是惊怒、怨毒,还有一丝深藏的难以置信!苍溟……这个老东西……他的力量竟然没有完全被侵蚀?!他一直在隱藏?!
“我说请贵客入圣殿!”苍溟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碰撞,每一个字都蕴含著不容违逆的意志,清晰地迴荡在每一个玄狼的识海中,“谁敢再动,以叛族论处,神魂永镇寒狱,不得超生!”
“叛族”二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所有月魄玄狼的心头!那些眼中燃烧著暗红光芒的玄狼,此刻也本能地流露出巨大的恐惧,纷纷后退,发出不安的低吼。
幽蚀的煽动,在苍溟积威和血脉权柄的双重压制下,瞬间瓦解。
幽蚀脸色铁青,死死攥著法杖,指节因用力而发出咯吱声响,幽蓝的血液沿著嘴角滴落,在冰晶塔顶灼烧出细小的孔洞。
他死死盯著苍溟,又扫过下方被仇恨点燃的银月和深不可测的李辰安,星璇瞳孔深处的暗红毒血疯狂涌动,最终化为一片极致的阴冷。
他缓缓抬起手,用冰丝长袖擦去嘴角的血跡,动作缓慢而僵硬。
再抬头时,脸上已挤出一个极其难看、充满虚偽的恭敬表情,对著苍溟的方向,深深躬下身:“谨遵……族长諭令。”只是那低垂的眼瞼下,怨毒的光芒几乎要凝成实质。
苍溟不再看他,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尘埃。
他转向李辰安和银月,轻轻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脚下冰晶莲台转动,引向那道冰峰裂缝。
李辰安目光平静地扫过幽蚀,星眸没有任何情绪,却让幽蚀躬下的身体瞬间僵硬,如同被无形的利剑贯穿神魂,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衝头顶!
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惊悸,维持著躬身的姿態,不敢有丝毫异动。
“主人,走吧,我刚才好像又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银月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脑海中翻腾的记忆恨。
她最后冰冷地瞥了一眼幽蚀,然后毫不犹豫地跟上苍溟的脚步。李辰安玄衣微动,无声地走在银月身侧。
三人身影消失在冰峰裂缝之中。那道裂缝缓缓弥合,光滑的冰壁恢復如初,只留下一片死寂的峡谷。
数万月魄玄狼匍匐在冰冷的冰桥栈道上,鸦雀无声,只有粗重的喘息和不安的骚动。空气中瀰漫著血腥、焦糊、以及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压抑。
幽蚀缓缓直起身,望著那恢復如初的冰壁,脸上虚偽的恭敬瞬间褪去,只剩下狰狞的扭曲和噬人的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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