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敏一记暴栗敲在殷丰头上:“说重点。”
殷丰委屈地抱着自己的脑袋:“哪里有什么重点?掌门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那龙洋呢?”
章敏生气地瞪着他:“好几个人跟我告状,说龙洋嗜杀成性,你们是去杀人,而不是过家家,你知道吗?”
殷丰愣了一下,随即脸色也有些不对劲,小声地回答道:“我也不知道龙师兄发什么疯啊。”
章敏余怒未消,呵斥道:“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殷丰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隐瞒。
好一阵子,章敏愕然道:“你说龙洋在宝龙谷杀了七十余人?都是他一个人杀的?”
“原本没这么多.”
殷丰嘀咕了一声,又弱弱地说了句:“主要是他把黄家投降的那些人,都杀光了。”
“他还杀降?”
章敏的脸色变得苍白。
殷丰连忙解释道:“我们也不知道原因,掌门给的命令只是对付通臂教弟子,因为通臂教追杀李相成,掌门很生气。”
“当时我们抵达宝龙谷,龙师兄拔掉外围的哨点,安排罗师兄布置迷阵,随后一马当先打进宝龙谷,大发神威,通臂教和黄家修士都抵挡不在,不少人想趁乱逃跑,结果深陷迷阵当中,被我们瓮中捉鳖……总之,黄家很快就投降了,只剩下通臂教在负隅抵抗。”
“但通臂教的精锐,提前被我们消灭了,剩下的没成气候。我们很快就扫清了宝龙谷,大伙都说等掌门过来再行决断,哪料到龙师兄杀红了眼,对被俘的黄家修士下手,将近五十号人,全都死了,一个不剩。”
“你们.”
章敏身体摇晃了一下,殷丰急忙过来搀扶,“我们也很吃惊,掌门知道后,说龙师兄已经走火入魔,现在他和被俘的通臂教弟子关押在了一起。”
章敏喟然长叹:“他怎会这样,许多人跟我反映,说绿云洞不能留他了,否则.你先带我去见掌门吧。”
“是!”
——
推开门,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霉味。
仅有的几束微弱光线透过狭窄的窗户缝隙勉强照亮了狭小的房间。
李相鸣掩着鼻子走了进去,看到一个裸露着身子的少年被束缚在粗大的木桩上,粗糙的绳索深深地勒进了他的皮肤,留下一道道血痕。
地上散落的刑具,不少都沾染着干涸的血迹。
显然,这个少年已经被用过刑了,他的脸上布满了汗水和泪水,混合着尘土,显露出极度的痛苦和绝望。
“招了吗?”
“没有。”
“一个都没有?”
“没有。”
闻言,李相鸣皱起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里原本是陈家惩戒犯错族人的地方。
如今被他占用,改造成牢房,关押被俘的通臂教弟子。
他必须要问出通臂教追杀李相成的缘由,然而,通臂教弟子十分死硬,哪怕伤痕累累,也不肯透露半点有用的消息。
这让李相鸣的心情,极为烦闷。
在牢房待了整整两日两夜的龙洋,也显得有些疲惫,声音沙哑地道:“他们不是在普通环境下成长的修士,而是被洗脑的杀人工具,想撬开他们的嘴,难如登天。”
说话间,他挪步上前,用力握住木柱上少年的下颌骨,将其头颅板正,缓缓说道:“唯有这个叫子鸿的家伙,有可能开口。”
李相鸣打量了那个少年一眼。
少年亦抬起头,用那双肿胀的眼睛盯着李相鸣。
“不错的眼神,看来你比其他人更想活着。”
李相鸣赞赏了一句,围着他转了一圈,继续说道:“以你的年龄,能有练气七层的修为,天资必然不错,将来未必不能筑基,甚至步入金丹,享受五百年寿元。若是死在这里,岂不惋惜?”
少年撇过头,再不看李相鸣。
李相鸣并不气馁,亲自为他解开绳索:“你还小,就出来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家里人一定十分担心吧?我可以将他们接过来,解你后顾之忧。”
少年的脸色仍没有丝毫变化。
李相鸣笑了笑:“没有家里人?那就是没有后顾之忧了。咱们恒国幅员辽阔,任飞鸟翱翔。宝龙谷也好,通臂教也罢,北边的当归山李家、镇守戴山的两宗?东边的梅岭耿家?南边的积木岩柳家、红石谷秦家?都不过是蒲县一隅之地罢了。”
“蒲县之外,还有清水县、岐县和霸柳县,这些也只是顺安府的领地。章宁府知道吗?章宁府足有六县,每一个都是修真大县,不仅地大物博,连修士也是摩肩接踵,每逢法事盛会,人潮涌动,场面之壮观,足以令人瞠目结舌。”
顿了顿,李相鸣直视少年,声音清晰而有力:“把你知道的一切说出来,我可以送你去章宁府的抱泉山。抱泉山是恒月门的老巢,我虽不敢保证让你顺利拜入恒月门,但至少可以给你一个安全的容身之所。只要你待在那里,无论你背后站着什么样的人或者势力,都不能伤你一根汗毛。”
“恒月门!”
少年的眼睛闪过一抹色彩,就连嘴巴也微微蠕动,显然是听过恒月门的大名。
见他有反应,李相鸣松了一口气,将少年身上剩余的绳子全部解开、扔掉,继续蛊惑道:“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但有些机会,千载难逢,我把这东西暂时交给你保管,你自己掂量一下吧。”
说着,李相鸣取出一块铁质的令牌塞到少年手里。
这是他当初出售绿云洞灵脉时,闵家为了方便与他沟通,送出的东西,上面刻有闵家的族徽和恒月门的宗门标记。
手持这玩意,能畅通无阻地求见闵家修士,甚至是宣礼真人本人。
其实,一般人和闵家打交道,是不可能获得这种特殊的身份令牌。
但李家不然,李辉南、李诚康和李谦雄三代家主,都有这玩意。
闵家送了好几块,也不嫌多送一块,以彰显和李家的友好关系。
少年握紧令牌,视线下移,偷偷看了一眼。
随即陷入了漫长的沉默当中。
李相鸣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地等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终于开口:“我可以告诉你通臂教在哪,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李相鸣二话不说,取出一幅蒲县东南一带的地图,法力一催,使其悬浮在半空中。
少年扫了一眼,指了指某处,轻轻地道:“你现在过去,或许还能赶个晚集。”
李相鸣脸色不变,将地图卷起来,交给身边的龙洋:“辛苦你了。”
龙洋默默将背后的斗笠戴上,消失在昏暗的房间内。
“你叫子鸿是吧?”
李相鸣重新打量了一遍少年。
“化名而已,我的真名叫做袁彬。”
“袁彬?”
李相鸣眯了眯眼睛:“其他人似乎都只有一个名字。”
“那是因为他们忘记了自己的过去。”
袁彬侧过头,避开李相鸣的目光,显然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