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政燕云,切莫嫌苦,有昭儿在上头撑着,你断然不缺前程”
“父亲安心!”
父子二人,淡淡的对话传出。
步伐声,越来越重。
盛老太太、王氏、海氏,齐齐向着门口注目过去。
十息左右,两人相继入堂,怎不就是盛纮与盛长柏?
或许是饮了些酒的缘故,两人走动,却是掀起淡淡的酒气。
就连一向不怎么饮酒的盛长柏,也不例外。
海朝云早有准备,招手唤来丫鬟:“抱岫,快去端来醒酒汤。”
“是。”丫鬟点头,几步退了下去。
盛老太太放下茶盏,慈祥一笑。
长孙媳妇海氏,的确是一等一的贤良淑德。
“母亲。”
“祖母,母亲。”
盛纮、盛长柏二人走近,相继行礼问安。
“都坐吧。”盛老太太点头道。
父子二人,左右落座。
“怎么样?”
“昭哥儿真成了大相公?”王氏一脸的迫不及待,激动的问道。
“不错。”盛纮面上微醺,予以了肯定回答。
“嘶~!”
“天爷啊!”
“我女婿是大相公?!”
一声轻呼,王若弗锦帕捂嘴,眼中尽是欣喜。
其实,国子监已经紧急报道了这一消息。
但,这句话从丈夫口中说出,终究是意义不一样。
“害!”
盛纮伸手捋须,摇头轻笑。
其余几人注目过去,皆是含笑,也不意外。
若是其她人,这样的举止无疑是较为失礼,毫无贤淑风范。
可这是王若弗!
王氏的性子,几人都相当了解,自是不会见怪。
“立心、立命、继绝学、开太平!”
盛长柏摇了摇头,嗟叹道:“这样的箴言,恐怕也唯有大姐夫,有望承受!”
横渠先生张载,书就过“横渠四句”,为立心、立命、继绝学、以及开太平。
这几句话,本是有种“假大空”的意味,虽是千古人杰之莫大追求,但就连孔圣人都未曾实现。
可谁承想,大姐夫还真就有望一一达成。
三十二岁,宰执天下!
这样的成就,实在是太过骇人。
就连上古先贤,恐怕也未必可与之相媲美。
“心存百姓、心忧社稷、心怀千古者,区区几句箴言,自可受之。”
盛纮附和着,眼中不时闪过些许.窃喜!
没错,窃喜!
谁承想,盛氏一门竟是能攀上这样的高枝呢?
我盛纮老爷,也算是仗着一双慧眼,光宗耀祖了啊!
“孩儿入燕云,也是个难得的机会,但愿可追赶大姐夫之背影,望其项背吧!”盛长柏一脸钦佩的慨叹道。
一直以来,他都是以追赶江昭为目标,希望也一样千古留名。
如今一观,恐怕能追得上背影,就已经是“大才”。
“燕云?”
“长柏的去处,已经定下了?”
盛老太太抚着膝盖,望了过去。
治平三年,盛长柏考上进士功名,并入选庶吉士之列。
至今,已有六年之久。
以惯例论之,今岁就该外放为官。
“任云州通判。”盛长柏点头道。
“今日,韩府设宴,一众韩系官员齐聚。”
盛纮一脸的过瘾,不禁道:“那可真是朱紫遍布。”
“昭儿和长柏闲谈之际,也就定下了长柏的去处。”
“云州?”王若弗一惊:“那可是边疆苦寒之地啊!”
“以昭哥儿的本事,柏儿自可天下州郡任选,为何不去富庶之地呢?”
王若弗一脸的不解。
云州为新拓疆域,人少事多,那可不是一点半点的苦。
甚至,还可能有异族入侵的危险。
“你懂什么?”
盛纮没好气的摇了摇头,解释道:“云州官吏鲜少,柏儿入边,自可培养门生故吏。”
“这可是大好差事。”
王若弗心头担忧,就要说什么。
盛纮一望,一句话就堵了回去:“长柏,日后也要独当一面嘛!”
“这——”
王若弗皱眉,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公爹,官人,醒酒汤来了。”
淮左,江府。
正堂。
江忠、江晓、江旭父子三人,以及海氏、苏氏、孙氏婆媳三人,齐聚一堂。
“大相公?!”
“我儿是大相公?”
海氏持着书信,一脸的不可置信。
作为母亲,肯定都是希望孩子越来越好,出人头地。
可,三十二岁就宰执天下,这未免也太过出人头地了吧?
“大相公啊!”
江忠掐着胡须,一时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祖宗庇护?
关键是,祖宗也没这本事啊!
江晓、江旭二人相视一眼,眼中尽是震惊与轻松。
熙丰元年,官家立下恩科,大哥江昭负责担任主考官,两人就一齐考了“别头试”,并都考上了进士功名。
非庶吉士者,以惯例论之,自是得外放地方为官,江晓、江旭二人也不例外。
上头有人,万事都好操作,两人皆是在淮南任职,巩固江氏根基。
只不过.
怎么没巩固几天根基,大哥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呢?
苏氏、孙氏二女,既是高兴,又是震惊。
高兴,自是高兴于大伯成功上位,宰执天下。
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大伯上位,丈夫江晓、江旭的前程自是一片坦途。
与人为妻,丈夫越是成器,夫家越是兴旺,两女也就越有面子、里子。
震惊,则是惊于大伯的晋升速度。
三十二岁的大相公!
古往今来,恐怕也都是相当少见吧?
一时间,正堂上下,为之一寂。
半响。
江忠回过神来,大手一挥:“着人,施粥散钱,为昭儿积福。”
“让人买香,老夫要焚香祭祖,祭拜玉皇!”
既然不是祖宗庇护,那就是苍天眷顾!
既是如此,那就祭祀“玉皇大帝”,为子祈福。
“是。”
江晓、江旭连忙点头。
一时间,众生百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