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九品起步,熬上几十年,怎么着也能熬到六品左右。
六品武职,但凡是实职,手底下怎么着也能有两千余兵籍。
两千余人,也就意味着能吃五六百人左右的空饷,以及在一些克扣下来的“真人”的军饷。
五六百兵血,一年轻轻松松搞上几千上万贯钱财根本不是什么难题。
几千上万贯啊!
这可不是小数目。
不少较为落魄的将门勋贵,一年的生活消耗,也就差不多是几千上万贯而已。
也就是说,兵血系一年生活之所系!
军中改革,大相公轻轻松松一句话,意欲取消吃兵血,怎能让人不急?
英国公府、甘国公府、令国公府、勇毅侯府、襄阳侯府、永昌伯府、东昌伯府、忠勤伯府.
粗略一瞥,顾廷烨暗自挑眉。
这其中,实权将门有之、虚职将门有之。
凡有资格世袭罔替的将门,拢共约莫有百十户,几乎都来了人。
几百人聚在一起,不免有些许嘈杂。
就在这时
“二郎,据说上头要军改,可是真的?”
一声呼喊,引得不少人注目过去。
甘国公嫡长子,甘宁!
顾廷烨的狐朋狗友之一。
昔年,顾廷烨尚未认识江大相公,人生轨迹尚未更改,曾有过一段纨绔浪荡的生涯。
甘宁,就是顾廷烨的几十位狐朋狗友之一。
有一件事让人不得不承认,那就是交际圈存在着层次之分。
即便都是将门勋贵子弟,也有优、劣之分。
优异的勋贵子弟一起混小圈子,纨绔的勋贵子弟混一起混小圈子。
尚未起势以前,顾廷烨可谓臭名昭著,混的自然就是纨绔子弟的圈子。
一伙人,半点正事不干,不是喝酒狎妓,就是调戏良家妇女。
这是真·狐朋狗友!
当然,时过境迁,顾廷烨受贵人拉了一把,已经成了赫赫有名的权贵,甘宁嘛.
其父甘国公,执掌兵权十余年,以性子狂妄而闻名,也算是颇有威望。
甘宁有着老父亲庇护,也算是纨绔子弟中有名的人物。
顾廷烨眼皮微抬。
他已经洗白上岸,很久不混了!
“上头要实行军改,让武将长期练兵,取消更戍法。不过,武将的赏罚权、升降权,以及军饷发放权也会随之收拢。”
顾廷烨淡淡道。
仅是一言,百十人齐齐一震。
“这军饷发放权怎能取消呢?”
“官家糊涂啊!”
“以甘某之见,江子川实为奸佞、小人尔!”
“不给军饷,难不成喝西北风啊?”
“这日子,没法过了!”
一时间,嘈杂不断。
约莫百十息左右,嘈杂渐消。
“这”忠勤伯嫡长子袁文纯迈出一步,疑惑道:“顾侯,若是以往不小心算错了兵籍数量,上头可会追究啊?”
不小心?
顾廷烨也不深究,淡淡回应道:“官家仁慈,以往军饷贪墨之举,可既往不咎。”
“仅是贪墨之事既往不咎吗?”甘国公嫡长子甘宁连忙问道。
嗯?
顾廷烨有些意外的注目过去。
甘宁,除了贪墨军饷,还干了可能被治罪的大事?
“仅贪墨军饷,可既往不咎。”
“这样啊?”甘宁点头,眼神闪躲。
顾廷烨瞥了一眼,补充道:“此外,官家拟定让将门勋贵开采石见银山,七三分成。”
“石见银山?”
百十人,齐齐相视,低声议论起来。
石见银山盛产银矿,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毕竟,顾廷烨可是仗着这一功绩,一度领先其他两位都虞候,位列枢密副使之下第一人。
只不过……
“银矿开采自是收入不菲,可若是能填得上吃军饷的损耗,朝廷又何必军改呢?”
一人约莫二十八九的样子,却是令国公次子,罗义。
纨绔子弟中的“军师”,也是点子王。
“以罗某之见,这无非就是打一巴掌给个枣而已。”
“以朝廷的富裕,区区一点军饷钱,真就非要不可?”
一通分析,头头是道,引得不少人认可。
顾廷烨目视过去,暗自摇头。
小聪明!
“军改为大势……”
……
朝廷,即将军改!
于文官而言,几乎察觉不到这一消息带来的影响。
但对于武将来说,这一小道消息无异于平地起惊雷,惊起轩然大波!
……
樊楼,包厢。
约莫有十人左右,齐聚在一起。
其中,赫然就有甘国公长子甘宁与令国公次子罗义。
余下几人,也都是一些从小一起长大的一批人,都是较为有名的纨绔子弟。
“既往不咎,但却仅限于贪墨军饷。”
甘宁紧紧皱眉:“据宁远侯所说,朝廷是采取以御史为钦差的形式清查。”
“文官不怕武将,以御史的性子,都查了军中人数,肯定不介意查一查冤屈充当政绩。”
甘宁伸手点向几人:
“老刘,霸占良家女子三十余人,睡了就杀。”
“老赵,众目睽睽之下虐杀士卒十余人,差点哗变。”
“老罗,没少卖军械武器给西夏和辽国吧?”
“老秦,连着奸污了两任副官的媳妇,还当着面…”
……
甘宁一一点名,近十人,脸色皆是异常难看。
作为响当当的纨绔子弟,背后靠着大树,几人身上都有些许实职,没少干坏事。
对于文官来说,武将是兵鲁子,毫无地位可言。
可对于士卒和平民百姓来说,纨绔子弟无疑是堪比皇帝一样的存在。
这些罪状,少说都是掉命的罪,并且还跟政治错误不一样。
政治错误,要是主动求饶,说不定还能安生养老。
这就跟大相公谅解盐铁司郎中陈襄一样,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但,这种非政治错误的罪行,主动认罪也是一样判。
特别是甘宁和罗义二人,都是倒卖军火的高手。
两人仗着甘宁的老父亲甘国公是边疆主将的缘故,从未有过失手。
这要是被查出来,少说也是抄家灭门。
“这能怎么办呢?”东昌侯次子秦彦犯愁道。
余下几人,面色也是相当难看。
这还能怎么办呢?
不能怎么办!
但是,也不能等死吧?
就在这时,点子王罗义徐徐道:“军改的反对声音,可不是一般的大。”
“要是让军改被迫取消,我等自然就安然无恙。”
“取消?”秦彦一怔,愁道:“没用的。茶商挤兑银行,不也半点效用没有?”
“那是因为茶商找错了对象!”
罗义一副心有稿腹的样子:“茶商找的是银行,也就是朝廷。”
“可政令,实际上是源自于单一的某位人物。即便要针对,也合该针对政令的颁布者和执行者。”
“要么,从钦差下手;要么,从大相公下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