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他们好几周。
后膛装填的最大优势在於射速,但如果不能有效密闭火药燃气,那么能量损失巨大,甚至不如可靠的旧式前装枪。
他们尝试了各种机械结构上的微调,改变锥面的角度,增加闭锁的接触面积,但效果始终不尽人意。
似乎总有一丝顽固的气流,能找到泄露的途径。
林恩看著测试结果,也陷入了沉思。他知道歷史上德莱赛针发枪也存在漏气问题,但似乎並没有严重到无法使用的地步。
是材料问题?加工精度问题?还是设计上的某个细节被忽略了?
“也许……问题不在於完全堵死?”林恩突然开口,“我们能不能换个思路?既然完全密封这么困难,那能不能设计一个结构,引导或者限制泄露的燃气,让它向著对射手无害的方向排出?”
这个想法让施密特和克鲁格都愣住了。
他们一直以来的目標都是“完全密封”,从未想过“引导泄露”。
“引导泄露?”施密特喃喃道,“这……能行吗?”
“我不知道。”林恩坦诚道,“只是一个想法。比如,在枪栓上开一些特定的沟槽?或者设计一个可以承受部分泄露燃气的保护罩?”
他看著那冒著气泡的缝隙:“这需要试验。但目前,我们还是先以儘可能提高初始密封性为目標。”
他想了想,补充道:“范斯博士那边,雷帽的初期样品已经送过来了。虽然数量不多,但足够我们进行第一次实弹测试。”
“先把能组装的部件都组装起来,我们造出一支能响的枪,看看实际发射时,这漏气到底有多严重,能量损失有多大。”
听到雷帽已经就位,工匠们的精神都是一振。
无论如何,能亲手造出一支前所未有的步枪,並听到它的第一声怒吼,是支撑他们克服重重困难的最大动力。
接下来的几天,作坊里的气氛更加紧张忙碌。
零件被小心翼翼地打磨、拋光、组装。枪栓的各个部件被细致地安装到位,击针的弹簧被反覆测试弹性。
最后,枪管和枪机被固定在精心製作的胡桃木枪托上。
当施密特將最后一颗螺丝拧紧,一支完整的步枪终於呈现在眾人面前时,已经是八月底的一个傍晚。
这支步枪看起来还有些粗糙,金属部件上能看到手工打磨的痕跡,枪托的线条也略显生硬。
它的枪身比传统的普鲁士步枪要短一些,但整体结构紧凑,特別是那个位於枪管后上方,略显突兀的旋转下拉式枪栓,以及细长的击针尾部,都预示著它与这个时代所有武器的不同。
“『迅雷』……”格哈特抚摸著冰冷的枪身,声音有些颤抖,“它终於……造出来了。”
霍夫曼仔细检查著枪栓的开合,虽然动作略显乾涩,但还算顺畅。
“勉强能动了。至於能不能打响,打响之后会不会散架,就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施密特拿起一枚由范斯博士那边送来的纸壳弹,里面填充了標准份量的黑火药,底部嵌入了那枚关键的铜质雷帽。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林恩:“男爵阁下,都准备好了。”
林恩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疲惫但又充满期待的脸庞。“很好。带上它,我们去试验场。”
庄园后方,一片经过平整和加固的空地上,早已挖好了沙袋掩体。
夕阳的余暉將一切都染上了一层金色。
“迅雷”步枪被牢牢固定在一个沉重的铁製射击台上,枪口指向远处的土坡靶標。
周围一片寂静,只剩下晚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眾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施密特小心翼翼地拉开枪栓,將那枚纸壳弹塞入枪膛。
这个动作,他已经在空枪上演练过无数次,但此刻,装填著真正弹药的手,却微微有些发抖。
他推回枪栓,向下旋转,锁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聚焦在那支静静臥在射击台上的步枪。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恩站在稍远的地方,双手抱在胸前,表情平静,但紧握的拳头,显示出他內心的紧张。
施密特再次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指,慢慢靠近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