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爭按新声谱,遗恨已深声更苦。
纤纤女手生洞房,学得琵琶不下堂。
不识黄云出塞路,岂知此声能断肠!
其二
汉宫有佳人,天子初未识,
一朝隨汉使,远嫁单于国。
绝色天下无,一失难再得,
虽能杀画工,於事竟何益?
耳目所及尚如此,万里安能制夷狄!
汉计诚已拙,女色难自夸。
明妃去时泪,洒向枝上。
狂风日暮起,飘泊落谁家。
红顏胜人多薄命,莫怨东风当自嗟。
最⊥新⊥小⊥说⊥在⊥⊥⊥首⊥发!
欧阳修的诗,固然写得好,但在王安石的诗面前,还要稍微逊色。
王安石,他要是不去变法,安心做学问的话,我相信,他文学上的成就將更高!可惜,他还是一头砸在政治当中,在官场的倾轧中消耗了生命。
韩琦说他:“安石为翰林学士则有余,处辅弼之地则不可。”
可谓看人极准!
王安石適合做学问,但不適合当宰相。
拋开政治,他是一个了不起的文人。
在变法派被排斥,保守派將得重用的时候,苏軾在黄州受苦的日子终於熬到头,他黄州移官汝州,准备顺路去拜访隱居江寧的王安石。
王安石听说苏軾將到来,当下便穿著野服,骑著毛驴,兴致勃勃地来到江边等待苏軾。
苏軾也穿著野服见王安石,俩人一见面,苏軾便笑著说:“我苏軾今天是穿著野服见大丞相啊!”
王安石笑著回答说:“礼仪难道是为我们这些人设的吗?”
俩人哈哈大笑。
真是“度尽余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他们之后,同游钟山时,不谈政治上的分歧和误解,只是诗酒唱和,谈禪说佛,不亦乐乎。
王安石有诗题为《池上看金沙数枝过酴醾架盛开》,此题下有两首七言绝句与一首五言绝句。
苏东坡读完后,按其韵和作《次荆公韵》,並在诗中將王安石比为晋代瀟洒出尘的王羲之,敬意备至。
王安石还曾写过一首有名的《北山》,诗言:“北山输绿涨横陂,直堑回塘灩灩时。细数落因坐久,缓寻芳草得归迟。”
他用这首美妙的诗,约苏軾在买田金陵,相作邻居。
苏軾十分感动,而尚属壮年的他,还想著回去朝廷后作为,当下和诗一首《次荆公韵》,委婉地拒绝了王安石的邀请。
诗曰:“骑驴渺渺入荒陂,想见先生未病时。劝我试求三亩宅,从公已觉十年迟。”
他诗中表达了自己对王安石彻底和解的诚意,也体现了对王安石急流勇退的仰慕。
王安石无限的惋惜,觉得此生不能和苏軾做邻居,是他一生的遗憾。
他之所以劝告苏軾不要回朝,好好过游山玩水的生活,是因为他对官场的浮沉已经看透,希望苏軾能够领悟。
这一刻的他,才做回了真正的文人。
一年后,王安石安然而逝。
我想,他离去的时候,一定是安然的,了无遗憾的,因为,他已经看透了一切,正如他在感悟后,写下的《千秋岁引·秋景》一样:
別馆寒砧,孤城画角,一派秋声入寥廓。
东归燕从海上去,南来雁向沙头落。
楚颱风,庾楼月,宛如昨。
无奈被些名利缚,无奈被他情担阁!
可惜风流总閒却!
当初谩留华表语,而今误我秦楼约。
梦阑时,酒醒后,思量著。
是的,当梦阑时,酒醒之后,王安石回首一生,在思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