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他考上状元时,美滋滋的骑在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风风火火,全城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是他第一次出风头。
第二次,便是被裴十柒下了东西,在大街上衝撞了李漾春,还差一点被建阳帝彻底放弃。
沉寂了这么多天,文咏实在闷的厉害,想到外头透口气。然而走进巷子中拐了几个弯后,在他前面突然拐来一个女子的身影。
文咏越发觉得这女子眼熟,看了一会儿他猛然发觉,那竟然是裴十柒!
而且裴十柒怀里抱著的,不正是一个孩子吗!
这个发现让文咏顿时惊喜,还算清瘦的脸上扬起了猥琐的笑意,心道:这裴十柒抱著孩子,不论孩子是谁所生,他都要把这未婚先孕生下孩子的罪名扣在裴十柒的身上!
没多久,裴十柒抱著孩子回到了梁国公府,一进门裴昭肆和裴昭行兄弟两个便顿住了。
二人相视一眼,又同时看向裴十柒:“哪来的孩子?”
“我捡来的。”裴十柒回答。
裴昭肆作为大哥,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说道:“父亲身边一个女子都没有,莫名多出个孩子,只怕会引人议论啊。”
裴昭行伸手碰了碰奶娃娃的胳膊:“这么大点儿,这么软乎,你確定你能养活吗?”
裴昭肆瞪了他一眼:“这是人,又不是小猫小狗,那自然要精心著养。”
“可三妹妹连个亲事都不曾有,莫名抱了个孩子来,这若是传出去,只怕是不好。”
裴十柒拄著下巴瞧著孩子:“那也没法子,这么大点儿,扔出去没吃没喝也就死了,瞧著怪可怜的。”
有这孩子在,裴十柒就觉得自己並非是苏家的独脉,她並非孤身一人。
裴昭肆想了想:“你打算如何安置这孩子?总不能让她做你妹妹吧?父亲一把年纪,你可別让他晚节不保。”
“谁要老子晚节不保?”梁国公大步迈进,走路都带著一股风。
他停在裴昭行面前,眼神往下一瞟,与那襁褓中的奶娃娃对视到,奶娃娃冲他笑了起来,还抬胳膊伸手似乎是想让梁国公抱。
这孩子的凭空出现,可把梁国公嚇了一跳。
几个孩子谁也没出声,他看了两个儿子一眼,心想方才那话是裴昭肆说的,那孩子便不能是裴昭肆的,也不可能是他那乖乖女儿裴十柒的。
思来想去,人选只剩一人。
梁国公一步跨到裴昭行面前,揪著裴昭行的耳朵几乎要扯下来,不费吹灰之力就將裴昭行从屋里拽到了院里。
剩下的兄妹两人嚇了一跳,赶快追出去。
“父亲,父亲,爹!唉唉唉疼死了,耳朵要掉了!”裴昭行一路叫喊,梁国公一个鬆手,差点让裴昭行摔在地上。
然而还不等他站稳当,梁国公一脚踹来,直接將裴昭行踹倒在地,还连著滚了两个圈,沾了一身的灰土。
“父亲您这是做什么,莫不是二哥哥惹了什么祸事?”裴十柒不解的问。
梁国公声色俱厉,暴跳如雷:“都把孩子抱回家了,还想闯出什么祸来?小杂碎,老子打死你!”
眼看梁国公又抬起了脚,那脚底仿佛封印著这些年他领兵打仗的战场肃杀之意,那一刻裴昭行只觉自己死定了,甚至完全丧失了逃生本能,静静的闭上了眼。
没人知道,那时的他心里一闪而过的念头是:三妹妹,你若是敢再找文咏那无赖,我就每晚都去嚇唬文咏,嚇死他!
好在濒死之际,裴十柒挡在了裴昭行的面前,解释道:“父亲您误会了,那孩子是女儿抱回来的。”
“啊?”梁国公尷尬的放下了脚:“你从哪抱来的?”
“从外面捡回来的,女儿瞧著她一个奶娃娃怪可怜呢,就將她抱回来的,想著救她一命积积福报,谁承想您误会了二哥哥。”
梁国公尷尬至极,再去瞧裴昭行时,他已经被裴昭肆扶了起来,思考半晌只能吐出一句:“既然孩子与你无关,那你为何不早告诉为父?”
裴昭行眼神哀怨,捂著被踹疼的腰:“您哪里给我机会了啊?这怪罪儿子时一口一个老子,如今知道错怪儿子,又成了一口一个为父。”
这让梁国公嘶了一声,一瞪眼睛,可將裴昭行腿都嚇软了。
“你敢编排老子!”
裴昭行躲到了裴十柒身后:“您那一套拧耳神功,儿子这耳朵现下还火辣辣的疼呢!还有那一脚,踹的儿子五臟六腑都碎了大半,日后若是抱不到孙子,可都怪您这一脚。”
梁国公哼哼一声:“你大哥能娶妻生子,你三妹也会嫁人生子,她生下男孩女孩,我都是当亲孙子亲孙女疼,也用不著你这树散什么叶。”
裴昭行心里憋屈,运气运了半晌,最后同前头的裴十柒说了一句:“三妹妹,事儿是你惹的,你得给我解决了。”
裴十柒忍不住笑了,抬头说道:“父亲,孩子真是女儿抱回来的,现在当务之急不是和二哥哥斗嘴,而是安排这孩子啊。”
“对,这是正经事。”梁国公又匆匆进屋,身上的盔甲都没卸。
瞧著软乎乎的孩子,梁国公这粗獷硬汉也忍不住柔软起来,轻声问:“这孩子,你们可取名字了?”
兄弟两个相视一眼,裴昭行抢先道:“叫旺福吧,妹妹將她捡回来的,让她给妹妹旺福。”
“我呸!这名字土死了,不知道的还当是捡回来一个野小子。”裴昭肆想了一番:“不如叫夏蝉吧,外头的蝉聒噪的很。”
“拉倒吧你,蝉那玩意一夏天被粘走的少说几百只,你可盼著点这孩子好吧。”裴昭行毒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