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觉得他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建阳帝意有所指的问:“封位?还是府邸?”
瑜贵妃说:“比三皇子年岁小的,都有了王府和王府,偏三皇子一人到现在还没有,上一次陛下说中秋赏赐三皇子,却还给耽搁了,也幸好三皇子是个好脾性,放在臣妾这个不讲道理的妇人身上,可要闹了。”
建阳帝被她逗乐了,也確实想到自己答应的事一直没办,正好文咏的这个案子也有了最终的结果,建阳帝伸手摸了摸瑜贵妃的手:“你可不是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人,上一次朕要给你晋贵妃,你却说皇后生辰將近,不想在那个节骨眼给人家找不痛快,哪里有人会有你这般为人著想?”
“臣妾不是为了別人著想,只是为了陛下著想,臣妾不想让陛下烦忧。”瑜贵妃装出体贴的模样:“外人议论您冷落三皇子,臣妾一听一过也就过去了,可偏偏议论此事的人越来越多,有人甚至当著臣妾的面儿嚼舌头,说陛下您明明看不上三皇子,但有不好乾的苦差事时却还第一个想到他,这些话听的臣妾心里不舒坦。”
建阳帝嘴角一抿:“那是朕在给他锻链的机会!那起子人就会嚼舌头,皇后也真是的,身为六宫之首,却纵容这等言论在宫中,回头朕一定要责骂皇后。”
“陛下何必对皇后娘娘这样呢,臣妾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们的话也未必都是风言风语。您心疼皇子,心疼自己的骨肉,对待三皇子自然同旁人都一样,但是外人哪知您对他的歷练?还是应该今早的封王封府邸,也好堵住那些嚼舌根的嘴。”
“老三这孩子的確是不错,只是有一点,那就是性子太直了,不会那些弯弯绕绕,和他说很多话,他都不能够理解,或者说根本不愿意去做。”建阳帝嘆了口气:“这一点可真是隨了他的母亲。”
提起已经被废掉的皇后,瑜贵妃的声音小了两分:“废后的错处那是她自己的,和子嗣无关,陛下可不要因为废后的错失,就连带著三皇子也看不顺眼了。”
建阳帝看向瑜贵妃:“你往日从不关心这些的,今儿怎么有心思替老三说话?”
瑜贵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臣妾无福,承宠这么久却还没生下个一儿半女的,为陛下开枝散叶的各位姐妹都是有福之人,所以臣妾只能把心思放在其他皇子身上。昨儿臣妾还送了东西到东宫呢,心疼太子体弱,一到冬天便是难熬,可让皇后娘娘的人说臣妾送的吃食不乾净,给丟了出来。”
她灵巧的回答了建阳帝的问题,还將马皇后套了进去,建阳帝果然面色一板:“竟然还有这种事?”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臣妾身下没个一儿半女,太子本就体弱,皇后娘娘警惕些也是应该的。看著宫里头那些皇子都有人疼爱,唯独三皇子孤零零的,臣妾难免多注意他一些。”
“你能有这种心思,替朕將事情做周到,朕真是感激你。”建阳帝拍了拍她的手:“那不如趁著文咏的案子有了著落,朕好生奖赏他一番,让那些人再嚼不出舌根子来!”
瑜贵妃被建阳帝搂在怀中,在建阳帝看不到的地方,眼神之中一片冷漠。
没过多久,建阳帝在上朝时说了对文咏的处置,因为事关皇亲国戚,犯案的人又是金科状元,朝臣们做起事来有些束缚手脚,由建阳帝亲自处置就显得理所应当了。
薛骋因为没有王位和官身,並没有上朝的资格,他是在朝臣们散朝后,才从乔慕生口中听说的。
“陛下说要將文咏流放三千里,这个惩罚算是合了你的心意。”
若放在別人身上,这么大的罪行文咏是必死无疑,可偏偏他是状元之身,建阳帝担心直接要了他的命会寒了天下学子的心,让那些读书人写一些不尽不实的东西,说他这个皇帝做的心狠,眾多考虑后,建阳帝只能选择这个最稳妥的方法,甚至还给其他和文咏同期科考並且已经封官的朝臣们简单升了个官,以示自己並非打压读书人的帝王。
“他不会真的杀了文咏的,在外人眼中,那是个十年寒窗苦读的状元郎,在读书人心中的地位举足轻重,有多少人愿意像他一般骑著高头大马走在京城主街让所有人一睹真容?”薛骋说道:“他如今既然下旨流放文咏,那长公主的事他想必也想到了。”
乔慕生想了想问:“那恐怕就要传你进宫了吧?”
说话间,丁釗急忙进来:“殿下,乔大人,宫里的太监来了,要殿下进宫。”
二人相视一眼,薛骋说道:“不能让父皇知道你我之间关係密切,还请乔兄稍后片刻,等我走了以后你再出去。”
今日进宫的路似乎格外的漫长,薛骋在路上思考了许多。
建阳帝究竟是否会像自己说的那样,严惩寧寿长公主?这个薛骋不確定,而且在他心里,不惩罚大於他会惩罚。
所以薛骋想了很多应对的说辞,结果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一进宫建阳帝却告诉他可以按照约定惩处寧寿长公主。
这是让薛骋比较意外的。
谁知建阳帝下一句却是:“只是你姑母现在仍在病中尚未痊癒,早年间她为了帮助朕做了许多事,也伤了身子,所以朕想等她三月,待过了年她身子也养的差不多了,再打过板子送去她的封地,你觉得这样如何?”
薛骋的手慢慢的攥成拳头:“父皇要给的不是儿臣交代,而是那成千老百姓的交代,老百姓可不会在意姑母身子是否有伤,他们只想看见害他们的罪魁祸首得到惩治。”
建阳帝看自己这儿子如此不知变通,气的脸一板:“外人压根不知此事究竟与你姑母有无关联,他们不过是听见一些风言风语罢了,还能真的变动让朕严惩你姑母?朕知道你心里装著那些百姓,可你姑母却是你的血脉至亲啊!”
“就怕等过了年,父皇又寻出什么藉口来,执意不惩治吧?”薛骋一语中的,看著建阳帝问。
建阳帝勉强的扯了扯嘴角,从桌后走出来说:“骋儿啊,朕有时在这个位置上,也是身不由己,你多少能明白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