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起身,似在斟酌用词,“我只是,不確定他看见了多少,听见了什么。”
沈桑寧执起他的手,“我们都盖著被子呢,过去了,別再想了。”
裴如衍神色紧抿。
虽然盖著被子,但是……
他隱藏起万千思绪,夫妻俩重新躺到床榻上,相顾无言。
裴如衍一语不发地背过身,情绪低迷。
沈桑寧能感受到,他无法释怀,却又不想他闷在心里。
可是安慰的话,都说过了,他又听不进去。
想著,她坐起身,倾身伏在他身上,“方才你帮我,现在我帮你,好不好?”
活了两世,她还没有干过这事。
但裴如衍都能为她放下身段,她想她也可以。
正欲低头,裴如衍却如同被惊到,伸手將她下巴捏住,“別!”
沈桑寧不明所以,“你,不想吗?”
她的话音中没有嫌弃和抗拒,反而是裴如衍,呼吸都换上往日没有的沉重——
“央央,不用为我做这些。”
昏暗的光线中,沈桑寧看清他眼皮颤动,“可是,这样对你,不公平。”
“不一样,央央乾净。”裴如衍手腕使力,將她拉到身侧,重新躺下。
转眼间,被子都盖在了沈桑寧的身上。
等会儿,他难道是在说他脏吗?
沈桑寧不解,他若是脏的话,这世上还有乾净的男人吗?
裴如衍尚不知她的想法,偏开头,不经意间又瞧见了那“天窗”,脑海被挥之不去的记忆席捲,他心上就仿佛被压了石头。
明天,明天要让人將屋顶重盖。
要砸不烂、摔不坏,偷窥不得的那种屋顶!
裴如衍伸手,將被褥上移,盖在脸上,把自己闷在其中。
半晌后,被角微动。
沈桑寧尝试把他的被子掀掉,大热天的盖著脸,也不怕闷死。
可惜,抽不开。
某人攥住了被角。
沈桑寧心里微嘆,第一次看见裴如衍这么幼稚的一面。
她靠近些,隔著被子,在他耳边说——
“阿衍。”
“你也乾净。”
语罢,就躺在了里侧,顾著自己睡著了。
*
至於中了拂春粉的裴彻,后来是怎么解药的,沈桑寧不知道,也不在乎。
第二天,醒来时,裴如衍已经下朝回来了。
她观察著他的脸色,看似没有异常。
只是话比往日里更少了一点。
一盘饼被端到眼前,裴如衍看都没看,只喝著清淡的粥。
沈桑寧拿起饼,尝了一口,觉得还行。
她有意想让裴如衍开朗些,主动將饼餵到他嘴边,“別只喝粥嘛,吃吃看这个。”
裴如衍垂眸,顺从地咬了一口。
顷刻间,甜腻口感在他舌尖蔓延,他下意识地皱眉。
却见沈桑寧还举著饼,犹豫须臾,又咬了一口。
粘稠的蜂蜜没有咬断,拉出了丝,还黏在了他的唇上,混合著梔子的香气。
裴如衍眸光一黯,不知想到什么,扭头过,轻咳一声。
沈桑寧看他呛到了,便放下了饼,將乾净的帕子递给他,他一手接过,擦了擦嘴。
他的脖颈都泛起粉红,看来真是呛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