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之后,舍娘和丽娘先去庾氏那里说话,当着庾氏的面,舍娘亲自挑了一对绢花送给丽娘,又说起郭宪珠的事情。
丽娘仿佛这才反应过来似的:“原来她要做王妃了呀,我说派头摆的那么大。说起来,老太太还让舜娘学规矩呢,不是也想让舜娘也嫁什么王孙公子吧?”
“也不是不可能,大伯父也是知府,老太太也有关系,舜娘要做王妃也很正常。其实说起来姐姐你比她才貌好更多了,也难怪老太太要拼命把你打发走的。”舍娘本来想说别的,但一说出来就拱火,她有时候服了自己了,天生的拱火大师。
庾氏看了丽娘一眼,又想那舜娘容貌的确比不过丽娘,该不会是真的吧?
丽娘也是一凛,她本来常常自信过度,觉得自己容貌甚美,父亲也是进士出身的官员,怎么都不比舜娘差呢?那个舜娘性情死倔,又假清高,目下无尘,比自己的妹妹舍娘都差远了呢。
见她们二人都若有所思,舍娘道:“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们也别当真。本朝和前朝不同,前朝那些宗室们只是住在京中,却没有实权,在本朝,皇亲勋贵却是掌实权,尤其是兵权,因此,做王妃倒是比普通人要强一些。”
本来丽娘不知道还有这条路径,又想老太太说什么把她嫁回娘家,其实是提前除掉对手。难怪陈妈妈二话不说就跑了的,估计就是怕将来事发自己怪罪。
原本丽娘还想念陈妈妈,现在似乎被舍娘一语道破,她心里都气死了。
舍娘也没想到丽娘这么相信自己说的话,她想大抵也不是真的信自己,而是觉得她本该能够走的更高跟远。
许多人都是如此,丽娘这条件已经很不错了,她这样想也没什么错。
姐妹二人同庾氏说完话,都回房了,庾氏这里刚摆饭,就见裴以清回来了,她又起身帮他褪去官服,只是笑:“舍娘今日诗会夺魁,得了彩头,分了些给她姐姐,说人家送了她大红袍,她吃着觉着好,特地留了一包给咱们。”
裴以清当即就让人烹了茶,又听庾氏说起郭家姑娘的见闻,他叩了叩桌子:“没准舍娘还真的说的有些道理。咱们家里二哥瘫了,自然,她就是不瘫,也不过是个监生,三丫头更不必说,人就不大机灵。咱们家丽娘的确条件不差啊……”
想到这里,他又道:“你别忘了,咱们家可是在晋王的藩地,老太太和晋王的母妃关系不错啊,让舜娘做次妃也无不可。难怪提前把咱们丽娘踢出局了,原来是为这个。”
“照这么说没有了丽娘,还有舍娘呢?我们舍娘这般出色,她老人家怎么不防了,这会不会是你们多想了。”庾氏觉得丈夫越想越远了。
裴以清一想也是,又见下人端了茶来,他呷了一口:“这茶还真是不错。”
“可不是,快些用饭吧。两个女儿吃饱了回来的,你可是饥肠辘辘的。”庾氏替他盛了一碗粥递给他。
又过了两日,舍娘去找林月窈说话,途经知府门口时,见到一身穿水红比甲,翠泥拖地裙的女子走出来。
“茜姐姐。”舍娘笑着打了个招呼。
这女子是钱茜,她是个冷艳的美人,舍娘听人说她是俞家的童养媳,又有人说她是俞家的养女,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但是她现在十七了,俞家既不让她和俞大少爷完婚,也不替她选一户好人家。
就这么不尴不尬的,亏她还能怡然自处,倒是令人佩服。
钱茜一看是舍娘,站住了脚步:“五姑娘这是去哪儿?”
“去找林姐姐玩呢,我就不打搅茜姐姐了,先走一步。”舍娘道。
钱茜微微颔首,作了个请的手势。
却说舍娘过来林月窈这里时,她正凭窗做着女红,身上穿着藕荷色的对襟琵琶半臂衫子,底下穿着百褶裙,手臂上带着金条脱,仿佛似古画上的仕女图一样。
她从自己随身携带的瓷瓶里倒出一颗梅子,径直放在林月
窈嘴边,林月窈抬眸看她,嫣然一笑,就着她的手吃了,还道:“我还在想是谁这么顽皮呢?舍娘,快来这里坐吧。”
“嗯,我正带了书来,和姐姐一处看。”舍娘扬了扬手里的书。
林月窈却是个认真的人,要先把手里的最后几针缝完,才和舍娘一起看书。
这样的日子舍娘很满足,比前世寄人篱下强多了,她想做什么,爹娘都能尽量满足她,不必看人家的眼色。甚至自己开始发育了,娘还亲自给她做小衣。
到了泉州,还能交上几位说的来的手帕交,这样的幸福对于别人而言稀松平常,可是对她而言,却是弥足珍贵。
林月窈让人往香炉里塞了些芙蓉香,二人在一处看书,要么说些家常。
“你知道么,徐通判着人去接徐大姑娘回来呢。”林月窈道。
舍娘笑道:“略有耳闻。”
林月窈小声道:“我听说是徐大姑娘的姨母家外放了,她就不好跟着了,这不就回来了吗?”
舍娘见林月窈如临大敌的样子,不免道:“她回来就回来了,又如何呢?总归咱们自家过自家的,和咱们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