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交易与棋盘

从朦朧山返回酒肆后。

苏尝走到酒桌旁，对投来视线的李宝瓶和陈平安二人点点头，示意那边事情已经解决了。

然后他仍旧没与郑居中行礼，或打招呼喊声郑先生，就只是默默落座，冲柳赤诚背后探头探脑的小狐妖婴寧招了招手。

这少女下意识想凑近前来，但又怯生生看了一眼柳赤诚和郑居中。

最照顾自己的小师姑韩俏色不在，小狐魅还是挺怕白帝城剩余的这两人的。

面前摆了三只空酒碗的郑居中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多余表情，像是神魂远游般平静。

还是一身粉色道袍的柳赤诚笑嘻嘻的冲小狐妖点了点头路上不就盼著来问问你在意的那个人吗？正好现在就可以问问他家先3柔柔弱弱的少女这才敢上前来，一边走一边从怀中掏出一本能看出经常翻动，但保存依旧很好的书来。正是当初小文送给这只小白狐的童趣集其一。

看著这本书，苏尝便想起当初梳水国那个古庙。

在那里他和小文、偽装的柳赤诚还碰见了梳水国四煞之一的韦蔚，还有宋雨烧。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弃暗投明的韦蔚有没有打理好新庙，老庄主还是不是每到秋冬都要吃顿火锅和串串烧。

想到这，苏尝的面色温和下来，身上也不再有剑气繚绕。

他从怀中掏出后来刊印的童趣集二和三来，递向小狐妖，微微一笑道“这两本是小文亲笔写过题跋和注释的，他托我哪天再遇见你就交给你。

23听闻这两本特版书是那个少年郎亲笔写给自己的，少女那双狐媚的眼睛亮的闪闪发光。

她双手接过这两本书，將它们捧在心口上，幸福的脚下直打晃。

这时苏尝补充道“还有当初你给他的那本画这画的小人书，也保存在我这里，你想要要回去，我现在也可以交还给你。

33开心的差点儿尾巴都要露出来的小狐狸，闻言立马使劲儿摇头，像拨浪鼓一样这些年她在外面修炼闯荡，多少也知道了点山上山下嫁娶的规矩。

和那个救了她的少年郎交换的书本，算是定情信物，要是退回去了，岂不是说明自己心心念念的事得黄？

瞧她一脸坚定不收回的模样，苏尝也不再说些什么，自家学生的缘，应该由自家学生说的算。

要是真能相处的来，他这个当先生的也乐见其成，不行也算是有个红顏知已见苏尝没有执意让自己拿回那本“定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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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柔弱弱的狐魅少女，悬著的心这才重新放回肚子里。

方才她脑子里已经在回想那些才子佳人话本里，因为长辈不答应，一对心意相通的人只能哭著分开的悽苦画面了。

婴寧心中有些庆幸还好自己那位少年郎的先生是个开明的人，然后就这么在苏尝这边站定。算是半个师父的柳赤诚怎么使眼色，她也不为所动，粉衣道人嘖了一声，虽说带这小丫头过来虽然就存著让她回去的心思，但这么明目张胆的胳膊肘往外拐，还真是女大不中留，话说自家师姐韩俏色怎么就能留住？

做完这件事，苏尝这才转头看向对面的白衣男人。

苏尝篤定自己眼中的郑居中，与在场其他人眼中的白衣男子，是两个人。

世间修道之人，炼出了阴神、阳神，可算第一次得道，算不得什么高妙幽玄的境界。

因为几乎无一例外，一旦分开，与真身隔绝心神，短则片刻，多则几天，至多数月数年，其实就会是“两个人”了。

而且推著时间推移，原本同一人会越来越不同。

除非是阴神归窍、阳神归位，將各自记忆熔铸一炉，还需道心分出个主次才算重新一人。

然而这位白帝城城主的十四境合道契机，却是那个例外。此刻人间至少有两个郑居中。

一模一样，丝毫不差，哪怕分开千百年，各自遇见不同的千百事千万人，某个道心，始终如一。

所以郑居中不但已是十四境。

还是一人两个十四境大修士。

一个在此，另一个却不知在何处，而且在此处的並不是真身所以苏尝对於这具化外躯壳，自始至终也没有客气几分。

这时，白衣男人没来由说道，“当年齐静春陪著左右一起游歷山河，刘十六则与崔滉一起拜访白帝城。

“前无古人，后无来崔滉与我下完彩云局之后，写了一幅草书《前后贴》，者，正居其中”

33正谐音郑。瞧瞧，当年文圣一脉弟子，哪个不以诚待人。

“还有这么一回事？我没听崔东山说过。”

苏尝轻声道，“到底是输了棋，才没好意思多说什么吧。”

郑居中说道，接著他又沉默片刻，说道，“当年与绣虎在彩云间分出棋局胜负后，绣虎其实还留下一语，世人不知而他说自己师弟齐静春，棋力更高，所以贏他崔是贏他一人，不算贏过文圣—脉。

所以我当年才会很好奇，要出城迎接齐静春，邀请他手谈一局。

因为想要知道，天底下谁能让心高气傲如绣虎，也愿意自认不如外人。

苏尝默不作声，但是郑居中说了一句谁都没想到的言语，“可我一直觉得崔滉在棋盘外，棋力更高，当年输棋，尤其是没有流传开来的最后一局，棋盘纵横二十三道，崔输棋依旧是因为对弈双方的棋盘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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