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一般的东西,吃我的喝我的,最后还卖我?
西门庆越想越气,
大喝一声,又叫来了几个家僕给他拖出去,吊起来打。
只听得院中一上午只剩下撕心裂肺的哀嚎和棍棒击打之声。
……
待打发了这腌臢货,西门庆转到后厨马厩,正撞见傅铭蹲在草料堆前。
这汉子三十出头,生得五大三粗,此刻却捏著根麦秆逗弄刚下崽的母马。
见主子来了也不慌张,拍拍草屑起身作揖。西门庆见他粗布短打上沾著稻草,四方面孔,看起来倒是憨厚老实。
西门庆记得他在生药铺子当主管,单名一个铭字,自新是他表字,倒真应了“苟日新,日日新”的典故。
根据原身的记忆:
此人坐在乌木柜檯后头打算盘,手指头翻得比蝴蝶还快,青布直裰永远浆洗得挺括,连算珠儿都似沾了他三分端正气。
要说忠厚,满清河县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这般实心眼的,逢年过节给伙计们分润,总把东家的红封原样揣回来,倒惹得西门庆笑骂他“榆木疙瘩”。
只是他忠诚有余,胆色確是差了三分。
刚好可以和来保凑成一路!
“老傅啊。”西门庆亲手替他拂去肩上草屑,惊得傅铭倒退三步,“明日你隨来保走趟东京。”
说著从袖中摸出个锦囊,里头装著十两雪银並张地契,“若太师府有人问起,只说...…”
他凑到傅铭耳边低语,热烘烘的酒气喷得这老实人耳根发红,“记住了,你是我那死了的浑家陈氏的远房表弟。”
老实人傅铭能得东家西门庆如此重视,心中满是诚惶诚恐,恨不得尽十二分的气力,唯恐误了东家的事。
次日五更,二十辆太平车吱呀呀出了清河县。傅铭骑著青骡走在队首,怀里揣著西门庆亲笔书信。
来保在旁唱著小曲儿,忽见前头黄土飞扬,竟是伙剪径的强人。
傅铭不慌不忙解开车上红绸,露出“清风寨知寨押运东京”几个鎏金大字,那伙人顿时作鸟兽散。
来保拍腿大笑:“傅哥儿这招比板斧还利索!”
话说这生辰担非同小可,光是南海珊瑚树就装了整辆太平车,更別提那鎏金掐丝珐瑯的波斯酒壶。
行至汴河渡口,忽见官船都被个戴方巾的师爷模样人拦住。
傅铭正要上前理论,却听来保低声说:“这廝是童枢密府上的清客,专在这水路收买路钱。”
傅铭想起西门庆嘱咐,掏出锦囊中的地契晃了晃:“俺们是蔡太师门下的...…”
话未说完,那师爷竟亲自撑船来渡,还塞来两坛金华酒。
来保笑嘻嘻接过酒罈,顺手往师爷袖里塞了锭银子:“陈先生这般照应,回头定在蔡府管事跟前念叨您的好。”
那师爷的冷脸顿时化开,凑近道:“前面闸口夜里有官兵查船,巳时过最稳妥。”
说著又递来盏灯笼,“掛上这个,保准畅行无阻。”
傅铭盯著灯笼上龙飞凤舞的“童”字,来保已哼著小调將灯笼掛上桅杆。
漕船行至半路,忽见芦苇盪里钻出两条哨船。
来保不慌不忙挑起灯笼,官兵看清灯上文字,竟转头去拦后面的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