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来形容这场浩劫的开幕式,丝毫不过分。
就连闪电的亮度,都彻底被吸收进了夜空之中。
仿佛悬掛在眾人头上的,不是天,而是黑洞。
雨终於落下来了。
不是瓢泼,不是倾盆。
是瀑布。
像是有人用锋利的手术刀,將天边从头划到了尾。
开膛破肚后的天空,倾泻出了瀑布般的雨。
豆大的雨滴溅在地面,如同子弹发射,在地上狠狠扎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枪眼』。
有人死了。
那是一位从穿越至今,一直挣扎在死亡线边缘的流浪汉。
上一世,他就是流浪汉,因下肢瘫痪,只能每天流浪街头,乞討为生。
转移到此之后,本以为命不久矣的他,侥倖获得了c级天赋“养分汲取”。
可以从任何物质中,提取出人体能够吸收的养份。
他的运气还算不错,生存的这几天內,从来都没有被诡影找上门来。
依靠天赋,以及运气使然,他成功的苟活了三天。
但今天显然不行了。
在暴雨来临之前,他慌张的到处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没有了下肢,他就用双臂攀爬。
手肘的衣襟被磨的破烂不堪,手臂也血肉模糊。
他想要活下去。
可他终究,还是死在了雨里。
密密麻麻的雨点。
在他身上绽放出一朵又一朵的水。
……
“我不可能死!我绝对不可能死!我还有亿万家產没有继承!”
“我还有无数美女没有享用!”
“这一定是一场游戏!一定都是幻觉!哈哈哈!”
某处地洞內。
一位蓝星的富二代高亢的笑声,隨著激烈的雷声愈发渐大。
从小含著金汤匙长大的他,根本不知努力为何物。
脱离了优越的环境,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伐木,好不容易获得的石斧也因为伐木的姿势不对,连一棵树都没能砍下来,石斧耐久便碎裂了。
原本,他还算运气好。
家里的老管家跟他一起穿越,就在距离他没多远的地方。
二人很快相遇,老管家懂的东西很多,也忠心耿耿,即便现在他一无所有,老管家仍旧愿意把他当做少爷服侍。
只不过,生存第二日的时候。
两人进山里巡猎,想抓一只野兽来完成“兽皮”的文明任务。
不幸的是,那只野兽很凶悍,咬住了老管家的腿。
他当时害怕极了,不顾老管家的苦苦哀求,而是被嚇的转身扭头就跑。
再然后,在提前说好匯合的地点,他等了很久。
却再也没等到老管家的身影。
而更让他感到荒谬可笑的是。
在蓝星的自己,平时最喜欢拿钱砸人,羞辱他人。
可来到异世界,自己的天赋却是製造货幣。
任何种类的现实货幣,都能製造出来。
只可是,在这里任何的现实货幣都没有价值。
没有人会愿意拿哪怕一根木头,去换他手里的钱。
从来没受过气的他,在这个世界吃尽了苦头。
他无法接受自己与所有普通的,卑微的,低贱的百姓同一种待遇。
甚至还不如!
他受够了一切!
在滚滚的雷声中,他的笑容越来越大,声音也迴荡在整个狭小的洞窟內。
“都是幻觉!全都是假的!这一定是我爹对我的考验!!”
忽然,他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儿子,跟爸爸回家吧,家里什么都有,享不尽的荣华。”
他抬头望去。
洞窟的入口处,他的父亲穿著笔挺整洁的西装,站在洞口。
对他微笑著伸出了手。
“爸?!回……回家,我马上就回家!我受够这该死的地方了!这些普通人凭什么跟我享受一样的待遇!他们也配吗?”
“我要回去!我要当人上人!”他瞪大布满血丝的眼睛,怒吼道。
隨后,他牵起了父亲的手,跟著他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洞窟。
等待他的,没有数不尽的金山银山,也没有鶯鶯燕燕的美女成群。
而是父亲转过身来,那张噙著微笑的脸陡然变得狰狞而可怖,变成了另外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陌生样子。
他恐惧的瞪大眼睛,后仰著倒在了满是泥泞的雨里,胸前还有一道焦黑色的手印。
几乎是短短几分钟內,他的身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地上只留下了一套他曾经穿过的衣物。
……
石块基地的木製小屋。
严丝合缝的顶棚抵挡住了暴射而下的雨点。
三四十平米的屋內,宽敞而乾燥。
系统面板散发出湛蓝色的光源,照映出青年那张俊逸的脸庞。
白昴斜靠在床头,询问了一句柳梦梦那边的状况还好么,需不需要一些简单的物资支援。
得到了『一切尚可,谢谢老板掛念』的答覆后。
白昴坐起了身,身上盖著鬆软温暖的狼毛兽衣滑落。
他似是有些口渴了,走到储存室拉开门。
里面琳琅满目的摆著各种『隨便拿出一样都足以让频道玩家哄抢』的材料。
很快,白昴端出一个木製的杯子,其內还飘散著阵阵热气。
这是他趁著暴雨来临前,提前在火塘上烤烫的一杯开水,里面还加入了风化浆果的粉末作为调味。
隨后放入储存室內进行保温储藏。
虽过去了几个小时,温度流逝了部分,但还算是一杯热饮。
风化浆果的酸甜与水交融的很好,入口清爽,带著丝丝清甜的回调。
一杯饮尽,浑身都暖烘烘。
白昴放下木杯,將保暖的狼毛兽衣盖在身上。
伴著屋外雨打树叶发出的白噪音。
他安然舒適的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