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天下之大

元泰十七年春，伏尔加河解冻的冰凌在阳光下碎裂，清脆的声响如同汉军西征的战鼓。邓遵驻军於顿河与伏尔加河交匯的三角地带，三万汉军精锐与十几万归附游牧骑兵的营帐如白色蘑菇般铺满河岸。

他站在高岗上远眺北方，雪水浸润的草原蒸腾著青草气息，身后是延绵三十里的牲畜群，这些都是归附部落的“投名状“。

“巴特尔！“邓遵唤来新归附的乃蛮首领，这位曾在金山以西称雄的勇士如今左社汉服，腰悬汉字令牌，“派轻骑向北探路，每百里立汉旗为標，遇河则记渡口！“

三日后，五支游牧骑兵如离弦之箭射向北方。最驍勇的丁零骑手越过顿河上游浅滩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勒马惊呼：无垠的黑色沃野如巨毯铺展，战马蹄尖刨开表层的腐草，油亮的玄色土壤翻涌而出。

斥候队长阿史那抓把黑土星夜回程，奔入大帐时泥屑从指缝而落：“將军！此土握之成油，深逾马鞭而不见沙石！“

邓遵的指尖在黑土里捻磨，惊喜无比，谁能想到，西北之地竟然有如此膏腴之地？必须搞清楚这片膏膜之地到底有多大！

当战马踏进这片大平原北部，邓遵滚鞍下马跪进泥里。春播时节的腐殖气息裹著新生草芽的腥甜扑面而来，他抓起潮湿的土块喃喃自语：“此等膏腴之地，若在故土当值万金.....

他的部属邓勛急忙摊开羊皮纸，硃砂笔颤抖著绘出第一条豌蜓曲线，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片黑土地的面积將比整个关东都要巨大！

探马带回的情报令地图疯狂生长，当喀尔巴阡山脉的轮廓被勾勒出来时，新缝製的地图竟宽逾丈余，邓勛扛著这需两人合抱的巨轴进帐，捲轴滚开时撞翻了陶碗，褐奶茶汁漫过象徵黑土地的墨渍，恰似真实的黑土浸润雨露。

也就在巨大的乌克兰黑土地地图被绘製的同时，越来越多的游牧部落加入到这只西征军中，西征军如同滚雪球一般迅速膨胀。

每日都有新的部落使者前来归附，他们带著族中最珍贵的白骆驼、金雕作为贡品，只为能在汉军大旗上绣上自己部落的徽记，

邓遵命书记官用硃砂在樺树皮上记录：乌孙別部一万帐、丁零五千帐、高车七千帐......当羊皮捲轴堆满三个大木箱时，归附部落已超三十万帐，可战之兵不下二十万，甚至可以说，这么广大的草原都已经归顺了大汉！

邓遵走到帐外，望著绵延到地平线的营帐和牲畜群，他心里很清楚，这些游牧民族不仅畏惧汉军火器的雷霆之威，更渴望分享西征带来的丰厚战利品。

每当汉军演练火器，总有部落少年躲在远处偷师；而分配战利品时，那些首领们盯著丝绸的眼神，比看自己妻妾还要热切。

“报！“亲兵疾步入帐，“高车部又献良马三千匹，请求加入西征！“

邓遵嘴角微扬一一这已是本月第七个来投的部落。他转身指向地图上茶渍晕染的区域：“传令，凡探明新牧场者，赏双倍战利品份额！

秋天之后是冬天，漫长的冬天之后，则是元泰十八年春，伏尔加河解冻的冰凌撞击声尚未散尽，等遵下令將第二批牲口送回大汉。

按照他的命令，一个无边无际的牲畜海洋一一十五万匹优质战马与六十万头牛羊將在游牧骑兵驱赶下返回大汉，这支庞大的迁徙队伍绵延数十里，其扬起的烟尘甚至遮蔽了初升的朝阳。

“此去镇西城万里之遥。“邓遵將钉著七枚狼牙的皮鞭交给邓勛，狼牙代表七支归顺部落的效忠誓言，“不要著急，我军西征时，在水草丰美处都有棱堡，你部可以多休整一段时间，然后在上路，一定让牲畜贴足。“

“诺！”

邓勛抚过腰间的火帽枪一一这支由寇陵秘密配备的精锐卫队，正是震草原的底牌。他身后，

三百名火枪手在驼背上架起燧发枪，金属寒光在阳光下闪烁。

当迁徙洪流涌入哈萨克草原时，意外发生了，三股溃逃的匈奴残部与牲畜群迎面相撞。这些眼窝深陷的骑手死死盯著肥壮牛羊，握刀的手背暴起青筋。隨军萨满捻著骨下低语：“是白灾逃难的豺狗。“

邓勛仅抬了抬手，“汉“字大旗下，火枪兵整齐列阵的声响瞬间冻结了匈奴人眼中的贪婪。溃兵首领滚鞍下马，將弯刀埋进刚解冻的泥土一一他们选择了投降，而邓勛则慷慨的接纳了他们的投降！

秋天终於终於到了，当汉军到达距离镇西城还有两千多里的草原时，遇到了一队商贾，粟特胡商抚掌惊嘆：“康居的汗血马场也养不出这等规模！“

“何止牲畜？“押运副將掀开牛车油布，露出成捆的貂皮与蜜蜡，得意洋洋的说道，“这是沿途部落的贡礼！“

正喧闹间，西方地平线升起更壮阔的烟尘，汉军立刻警戒起来，不过很快他们发现，这是自己人，中郎將马贤率领的征西新军如银色巨蟒豌而来，这是一只非常庞大的军队一一四千汉军骑兵身后跟著黑压压的西域和草原僕从军，多达六万多骑！

“天啊！“马贤军中一名丁零骑兵首领瞪大眼睛，看著眼前望不到边的牲畜群，“这得有多少牛羊？“

邓勛展开羊皮地图，指著西方：“这才只是开始。极西之地有黑土平原，掘地三尺都是油亮的沃土，比漠北丰饶十倍！“

消息如野火般在军中蔓延。游牧骑兵们交头接耳，眼中闪烁著贪婪的光芒。一个高车人老战土跪倒在地，抓起一把泥土亲吻：“长生天啊，这就是传说中的流淌著蜜与奶的土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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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贤站在高处，看著沸腾的军营，对副將低声道：“传令下去，明日开拔。告诉各部，先到者可得最肥美的草场。“

当夜，篝火旁儘是兴奋的议论声。来自阿尔泰山的乃蛮战士抚摸著新得的燧发枪，对同伴说：“跟著汉军，我们不仅能得到这些神器，还能拥有永远不愁白灾的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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