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四五六通杀!”
骰盅掀开的剎那,郝老爹枯树皮般的手掌死死抠住赌桌裂缝。豆大雨珠砸在茅草屋顶,混著隔壁鱼肆飘来的咸腥味,在油灯摇曳间凝成他额头的冷汗。
赵四摩挲著金貔貅扳指,蟒纹刺青在烛火下活过来似的:“郝老头,祖传的寒铁缠丝网都押上了,还差三十两。”说著突然踹翻条凳,惊得檐下避雨的夜梟振翅乱飞。
“赵老板!”郝老爹扑通跪在满地鱼鳞上,“这网是爽娃他爹留的...”话音未落,三枚骰子擦著他耳畔钉入墙中,裂开的缝隙里渗出暗红硃砂——竟是镇著锁龙钉的夯土墙!
赌徒们早作鸟兽散,只剩浪涛声撞著赵四阴惻惻的笑:“听说你家崽子在码头卸货,单手能托三百斤龙躉?”他忽然扯开衣襟,心口狰狞刀疤竟在雷雨天泛著青光,“三日后交不出钱,那小子就归玄穹司炼...”
“你敢动爽娃!”郝老爹突然暴起,浑浊眼底闪过诡异金芒。赵四腰间玉佩应声炸裂,碎玉中腾起黑雾凝成骷髏,却被他反手捏爆:“老东西果然藏著《河洛》...”
暴雨中传来渔梆子声,郝老爹踉蹌著撞开赌坊门。赵四的声音混著惊雷追来:“告诉郝爽,玄穹司的灵童徵召令已到县衙!”他舔了舔溅到唇边的硃砂,墙上骰子突然逆旋著浮空——赫然是河图洛书的排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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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爽举著醃鱼叉进院时,正撞见养父在灶王爷画像前烧龟甲。焦糊味里,老头把半块青铜鱼符塞进他掌心:“明早去蛟礁...”话没说完,门外传来铁链拖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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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两是吧?”少年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被海盐醃出血痕的胸膛,“赵四爷看这身蛟皮值多少?”他反手甩出三条金鳞鯛,鱼鳃里竟夹著玄穹司的银符!
赵四瞳孔骤缩,这鯛鱼分明是给县令贺寿的贡品。少年已凑到他耳边:“您私扣灵童名录的事...”话音未落,海上炸起惊雷,浪头直扑进院里,打湿了赵四袖中半卷《河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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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子时,郝爽摸黑撬开祠堂地砖。月光漏进暗格时,那柄祖传渔网突然缠住他手腕,网坠上浮现出蛟形符文——正是赵四赌坊墙上消失的锁龙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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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裹著咸腥气漫上礁石滩,郝爽用草绳扎紧裤脚,铁叉尖在青苔上划出歪扭的符咒。昨夜祠堂里缠住手腕的蛟形符文,此刻正在皮下隱隱发烫。
“三坛黄酒换来的消息...”少年数著礁石缝里的牡蠣壳,忽听得浪声里混著酒嗝。他狸猫般窜上礁岩,腰间醃鱼篓轻晃,活鱼甩尾声完美融入潮音。
“老子亲眼见那蛟首比县衙牌楼还高!”烂醉渔夫踹翻酒罈,三根手指捏著颗幽蓝鳞片,“每月朔夜蜕皮时,龙涎珠就掛在逆鳞下...”几个偷听的渔工喉结滚动,谁都没注意鳞片边缘沾著暗红硃砂。
郝爽鼻腔翕动,腥气里混著玄穹司特製的降真香——这醉汉靴底沾著仙门丹砂!他故意踢落块礁石,惊得渔工们作鸟兽散。
“后生也想搏富贵?”渔夫醉眼乜斜著走近,酒气喷在少年颈侧,“知道为啥赵四爷的船队从不来这片滩么?三年前...”他忽然噎住似的,脖颈青筋暴起,手指深深抠进胸前溃烂的伤口。
少年瞳孔骤缩。那溃烂处隱约浮现锁龙钉痕跡,与赌坊墙里渗出的硃砂钉一模一样!他佯装惶恐后退,背在身后的手却摸向鱼篓——昨夜祖传渔网缠腕时,他早把三枚骰子嵌进网眼。
“朔月夜子时,带二十斤雄鸡血...”渔夫突然清醒般压低声音,递来的鳞片割破郝爽掌心。鲜血滴落瞬间,远处海面炸起丈高浪柱,雾中传来似龙似梟的尖啸。
郝爽盯著掌心迅速癒合的伤口,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前的蛟形胎记:“雄鸡血哪比得上龙血饵料?”胎记在雾气中泛著金光,惊得渔夫踉蹌跌坐——那分明是玄穹司缉拿令上的灵童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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