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海面像被泼了墨的宣纸，三十六艘玄穹司铁甲舰燃著幽蓝磷火，將漩涡中心染成鬼域。郝爽踩著半截桅杆浮沉，喉间龙涎珠烧得他双目赤金——昨夜吞下的蛟丹正在熔炼三百锁龙钉，每根钉子崩裂都带来剜心剧痛。

“凌虚子老狗！”少年突然旋身甩出渔网，网中骰子撞碎三道袭来的锁链，“拿童子血养的锁龙阵，经得住龙脉反噬么？”他故意露出后颈完整的河洛阵图，阵纹刺得铁甲舰符文明灭不定。

八十丈外的旗舰上，凌虚子道袍被自身爆发的灵力撕成碎布，露出浑身嵌满蛟鳞的躯体：“郝家小儿，你以为老夫没算到...”话未说完，东南方海平线突然裂开血口，七十二盏骷髏灯刺破夜幕，照出九幽殿罗剎舰船首的曼妙身影。

“玄穹司偷养蛟龙三百年，也该换主子了。”月嬋的罗剎刀劈开浪墙时，刀柄骷髏眼眶里喷出碧火。郝爽瞳孔骤缩——那火焰竟能灼烧他体內的龙涎珠！

锁龙链组成的困阵突然扭曲，凌虚子惊觉舰底传来琵琶声。月嬋赤足踏浪而来，脚踝银铃震碎三艘铁甲舰的龙骨：“小郎君身上的龙腥味，隔著三十里都熏人呢。”她刀锋突然转向郝爽心口，却在触及胎记时爆出金铁交鸣。

“圣女姐姐好不讲理。”少年借力倒翻上桅杆，指尖弹射出三枚骰子，“玄穹司的剩饭也抢？”骰子在空中爆成金粉，竟显露出昨夜海底老龟传递的密信——“九幽殿暗桩已渗透玄穹七卫”

月嬋眼底闪过异色，罗剎刀却去势更凶：“牙尖嘴利的小蛟龙，不如跟姐姐回...”话音戛然而止，她突然旋身劈向虚空。刀气撞上隱形的锁龙链，爆出的火星里混著玄穹司特製的化骨散。

“臭道士玩阴的！”圣女怒叱间，舰队后方传来木板断裂声。郝爽趁机扯开衣襟，心口龙鳞映出千里外的礁石滩——赵四正带人刨他家祖坟！体內蛟丹感应到先祖遗骨，突然爆发龙吟震碎十丈海浪。

“好弟弟竟能引动地脉？”月嬋的罗剎刀突然软化如綾，缠住郝爽脚踝往怀里拽，“不如我们联手...”她耳语被突如其来的雷暴打断，少年趁机將雄鸡血抹在刀身。腥气激得骷髏刀柄厉声尖啸，竟挣脱主人掌控直插漩涡中心！

海底突然浮起巨型八卦阵，昨夜老龟驮著的青铜棺破水而出。郝爽脚踏棺槨大笑：“玄穹司的锁龙棺，装九幽殿的罗剎骨正合適！”他双掌拍向棺盖时，三百枚锁龙钉从各舰倒飞而来，半数钉入月嬋带来的魔修体內。

“小没良心的！”圣女嗔怒著甩出本命蛊，却见郝爽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蛊虫沾血瞬间调头反扑，嚇得她急掐遁术：“你何时下的同命咒？”

“昨夜你偷看我剜赵四的得力干將心口时。”少年突然贴近她耳畔，指尖捏著半片带唇印的鮫綃，“姐姐的胭脂味，隔著腥风都闻得真切。”说著猛推棺盖，將月嬋与扑来的凌虚子同时封入青铜棺。

朝阳刺破云层时，海面漂满玄穹司与九幽殿的残骸。郝爽瘫坐在倾覆的舰板上，看著掌心浮现的《河洛》终章——那分明是用月嬋罗剎刀意刻写的文字。他忽然朝东南方冷笑：“赵四爷刨坟的手该烂了吧？”话音刚落，千里外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

海风送来焦糊味，少年从鱼篓摸出半块硬饃啃著，眼底金芒渐隱。他脚边海水突然凝成月嬋的模样：“好弟弟，姐姐的罗剎骨可不好吞...”虚影尚未说完，被郝爽弹入水中的骰子击散。

“下一个该轮到你了，凌虚子。”他对著初升的太阳张开五指，指缝漏下的光柱里，三百道锁龙钉正自动排列成新的河洛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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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丈高的浪头砸在铁甲舰残骸上，郝爽抹了把脸上的咸腥海水，指尖黏著的血痂立刻被浪涛冲成淡粉色。他眯眼望著不远处漂浮的玄穹司旗幡，那绣著北斗七星的靛蓝绸布正缠在某具尸体的断腿上——正是绝佳的掩护。

“咳咳...有人活著吗？”少年故意將嗓音憋得沙哑，左手按住腹部根本不存在的伤口。浸透海水的粗麻衣下，昨夜被龙涎珠灼伤的皮肤正在结痂，这癒合速度倒是方便他偽造新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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