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滩上的沙砾,在铁蹄的践踏下迸溅如雨,回紇先锋的大纛,在晨光中渐渐显出身影,被朔风吹掠的愈发狰狞翻卷。
李承岳反手將“龙脊”陌刀插入沙地,双手握紧刀柄,紧盯前方...
“布阵!”
身后三百陌刀手从两侧围上来,以刀拄地,精铁锻造的刀脊深深嵌入冻土,圆盾首尾相衔,构筑起半人高的铜墙铁壁。
远处的地平线上,回紇轻骑的皮甲泛著黄铜光泽,马鞍两侧悬掛的箭囊哗哗作响。
“大家小心——”
话音未落,后排的回紇骑手突然张满角弓,飞速而来的箭矢穿过圆盾缝隙,仅一息之间,三名唐军捂著咽喉仰面栽倒。
“盾牌!盾牌!”李承岳指挥步军以盾抵挡前几轮的箭雨。
回紇招討使仡逻禄见状下令停止射击,改用骑兵衝锋——兵分两路,左路迂迴包抄,右路斜插李承岳所在位置...
“马槊前突!”
李承岳的声音霎时响起。百名玉门军从刀盾阵间刺出丈二长槊,槊锋在沙土地上犁出新月状的沟壑。
冲在最前面的回紇轻骑,来不及收紧韁绳,胸膛撞上槊尖的瞬间,槊杆在战马的衝击下竟然弯曲了...
章功绰青筋暴起的双臂死死抵住槊尾,直到槊锋穿透三层熟牛皮甲,將敌骑连人带马,钉死在冻土之上。
鲜血在沙地上四溅,后续骑兵仓促之下勒马转向,马蹄却在急停时被带有冰碴的砂砾滑倒。
数十匹战马撞上盾阵,骨裂声杂糅著槊锋刺穿皮甲的声音,混著突厥语的惨叫在戈壁滩上炸开。
李承岳瞳孔骤缩,这些回紇兵的战靴底裹著双层毛毡,马鐙与鞍韉间繫著防滑的氂牛筋索——这分明是来自漠北草原的精骑!
他抬脚碾碎沙地上半融的冰碴,忽然注意到,敌军马蹄铁上特意鏨刻的防滑纹路,此刻沾满了碎冰。
“这些战马...”李承岳十分诧异,与章功绰说道,“竟是从几百里外的冰川急行军而来!”
“功绰...我们还剩多少罐火油?”李承岳一刀劈开一名回紇骑兵手中的盾牌。
“还有十二罐!”章功绰的陌刀贴著沙地横扫而过,刀锋捲起碎冰与断蹄。
头顶忽的射过两支羽箭,李承岳左右两刀,劈落两支流矢:“变龟甲阵!”
倖存的二百七十名陌刀手立刻收拢阵型,肩甲紧密相扣,將最后的火油朝外砸去。
章功绰的火摺子刚触及地面,裹挟著氂牛幼稚的火焰冲天而起。
冬日清晨凛冽的寒风中,火势渐渐蔓延,將方圆数十丈內的冰碴,气化为缕缕白雾。
回紇骑兵在火墙前勒马嘶鸣,蹄铁在砂石地上刨出深坑。
为首的千夫长,突然拿起掛在马鞍旁的铜壶...
当李承岳嗅到石脂水的气味时已经为时已晚——黑色液体泼洒在烈焰中的剎那,淡蓝色的火苗竟顺著西风倒卷而来!
“弃盾!”他的吼声带著血沫。
灼热的铁盾烫焦手掌的瞬间,李承岳率领陌刀手不退反进,染血的刀锋迎著敌军马槊组成钢铁丛林。
章功绰迎著飞奔而来的骑兵,手中的陌刀贯穿胯下马匹的腹部,刀刃卡在肋骨间的剎那,回紇骑手的弯刀已经劈向他的脖颈。
斜刺里突然递来一柄制式陌刀,刀背死死地架住弯刀,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章功绰扭头看去,来者是刚刚加入陌刀营的新兵——张浑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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