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在薄雾的帮衬下,正缓缓地为和戎城披上一层淡淡的薄纱...
校场四周的积雪早已被踏成了冰泥,十二根裹著氂牛皮的松木火把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八百名全副武装的羌兵列队於中央,腰间弯刀与唐军新发的陌刀错落相间。
点將台上,李承岳一袭戎装,玄甲鳞片在阳光下犹如波涛,鹰隼般的目光犀利地望著台下的甲士...
郭子仪,王猛等人在一侧看著——要亲眼见证这代表歷史的一刻...
拓跋元庆解下了象徵王权的白狼尾大氅,露出內衬里面泛著暗青色的唐制铜铁甲冑,赤足踏上了尚未消融,仍存有积雪的夯土台。
每一级台阶上,都深深地在冻土上烙下带有血纹的脚印——党项族特有的纹身印记,代表了族人如狼群一般,勇猛好战!
“抬祭器——”
隨著拓跋元庆用羌语的一声长啸,八名党项族力士和八名汉家精壮汉子,踏著號子步入校场。
他们肩扛的青铜大鼎轰然落地,鼎足在冻土中下陷三寸,饕餮纹中沉积的歷代血垢在晨光中泛著暗红。
李承岳凝目细看,鼎腹铸有阴山十三部的图腾——雪豹逐月、苍狼啸日、雄鹰掠涧,然后最醒目的却是新添的唐式卷草纹,错金银的工艺在鼎耳处勾勒出“永徽三年敕造”的铭文。
“来呀——取三牲心血!”
党项族野利部的大祭司,拄著鹿首骨杖,步履蹣跚上前,骨刀精准刺入绑在铜柱上的氂牛、青羊、黑彘...
热血顺著凹槽匯入鼎中,与先前已然倒入的马奶酒混作暗赭色的漩涡。
老祭司突然割破自己左手掌心,將血滴在鼎沿的日月纹上,踏著党项族的祭祀脚步,用羌语吟唱起了苍凉的《血盟古调》:
【贺兰山巔,鹰唳破晓】
【白鹿衔血,苍狼踏星】
【萨满击鼓,火焚青石】
【数代先祖,鉴此丹心】
【血融酒烈,喉灼如刀】
【骨同山立,魂共河奔】
【背誓者亡,雷殛其颅】
【守诺者昌,草生九春】
......
八百羌兵隨著祭祀吟唱的节拍,以手中长矛顿地,腰间弯刀与甲片的撞击声,此刻竟压过了呼啸的北风。
李承岳解开自己的玄甲鎧,露出胸膛前数道在战爭中留下的刀疤与箭疮。
郭子仪在点將台一侧上微微倾身,看见王猛正命军士將三棱透甲箭悄悄撤下弦,而陌刀营的刀锋,此刻正在校场西侧,整整齐齐佇立在冻土之上——这是唐军主帅对盟友最大的诚意。
“李將军——”
拓跋元庆突然以唐礼抱拳,七宝匕首在手中旋出寒光,“汉家歃血要斩鸡头,党项盟誓需折金箭,今日这鼎中...”
他刀尖轻挑,鼎中的血酒在点点火星下,突然窜起三尺高的蓝焰,“不知...可敢共饮否?”
校场西侧传来骚动,章功绰带人抬来二十瓮美酒。
李承岳一掌拍开泥封,沙洲烧春的浓烈酒气竟將血火逼退三分:“何不加些唐酒助助兴?”
他舀起一瓢泼入鼎中,火焰霎时化作赤金,映得眾人鬚髮皆红...
拓跋元庆放声长笑,突然割裂左掌,將血淋淋的手掌按在鼎腹唐纹上:“拿盟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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