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將军衙署內,李承岳正用硃笔在地图上勾画。
“將军,程由纪报——”
“念!”
“和戎城向西一百三十五里,吐蕃七日连续派出三批哨探,另斥候探得论钦陵屯兵南古、新天、丰乐三镇,以品字形呈防御状態,顺化附近也出现不同规模的吐蕃探马。”
“论钦陵这一手...”李承岳刚刚標记好三镇的位置,抬眼看去瞳孔紧缩,“当真有些小瞧了他。”
丰乐镇距离唐军顺化镇仅有百里,再向东八十里便为民乐县,李承岳一眼便明晰论钦陵的企图,现在吐蕃还未行动的原因,只是顾及扁都口崔希逸的大军。
“告诉程由纪,密切注意敌军在丰乐镇的行动,另外告知他,遣人速去扁都镇面见郭子仪长史,派兵驻守顺化镇。”
“是!”
李承岳盯著眼前的地图,心中隱隱约约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妙,论钦陵这一步棋,正好下在了唐军最薄弱的地方...
日上三竿,门外忽传一曲琵琶声,李承岳迈步走出房间,院中不知何时坐著一位女子,曼妙的身姿,倾国倾城之容,纤细的手指在琵琶弦上弹拨。
“等一下...”他出言打断了正在弹奏的琵琶曲,“你...是何人?”
那女子起身行礼,抬眼间明眸皓齿,半点朱唇轻启:“大人明鑑,小女子本是安西人,隨商队来此...”
“那你为何在我府中...”
话音未落,高適走了过来,开口说道:“此女子名唤蕊儿,是西域难得一见的琵琶美人,正巧今日在醉香楼见到,便请来府中弹奏一曲。”
“先生...”李承岳有些嗔怒道:“您明知本將不喜这些丝弦之音,为何还要如此?”
“將军容稟,见你连夜立於舆图之前,且每日睡眠不足四个时辰,如此下去,身体可能久持?”高適上前叉手道。
李承岳摆了摆手,示意女子退下,缓慢说道:“西域靡靡之音固然很好,但如今边疆未定,吐蕃屯兵南古三镇,不知何日节帅令到,我等便要披甲上阵,岂能陷於此乐之中...”
闻言,高適微微躬身:“是下官考虑不周,这就让其返回。”
“先生啊,你我身处边塞重镇,肩上担子不可谓不重,待山河平定,我们再享受不迟。”
见李承岳神情自若,丝毫不为所动,高適便当即致歉,隨后將西域女子遣返回去,绝口不提此事。
事毕,李承岳唤高適进入內堂,神情严肃道:“先生,如今战事未定,和戎城仅有程由纪与王猛將军在,恐难以支撑,所以...”
高適明白他的意思,立即站起身来,叉手行礼:“若將军信得过,我自为將军分忧!”
“好,就等先生这句话了...”李承岳转身拿出一支令箭,“今日特晋先生为御侮校尉,领兵前往。”
高適身躯一震,忙说道:“我们的兵力...”
“此事大可放心...”李承岳哈哈大笑道:“如今我玉门军麾下一万八千人,马壮兵强,今日拨给先生步兵一千,弓弩兵五百,是为伏远营,即日携带三十架伏远弩前赴和戎城。”
高適起身跪拜:“末將当效命沙场,马革裹尸。”
玉门关的狼烟如同出征的讯號,玉门军伏远营的大纛,此刻正隨著祁连山刮来的风,飘荡在茫茫戈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