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崔希逸饮了一口西域的佳酿,眯著双眼,饶有兴趣地盯著他,“那你猜测一下我此行的目的...”
李承岳但听此话,结合日前程由纪的情报,心中已猜出八九分:“为南古三镇而来...”
崔希逸当下吃了一惊,他確为此而来,但怎也没料到李承岳远在玉门,竟对大斗拔谷附近之事瞭若指掌:“你...是如何得知?”
李承岳站起身来,径直走向沙盘,拉开了掛在墙上的帘子,“节帅,您请看...”
在一阵诧异的眼神中,一副河西各镇各关隘的军事布防图赫然出现在眼前,上面密密麻麻铺满了硃笔標註过的痕跡。
这样一副精细的作战舆图,让崔希逸再也无法安坐,快步走了过来,伸手在地图上顺著硃笔的墨痕,一点点查看...
“真是好啊~好~”崔希逸摩挲著舆图的双手忍不住的发颤,双肩微微抖动,“此图甚是详尽,我戎马半生,还不曾见过这般舆图...”
一代名將,此时正看著舆图老泪纵横,转身的瞬间,他的身上已然褪去了驰骋疆场的锐气,只有一位老兵面对后继有人的那种惊喜感。
“承岳...我...”崔希逸此刻已说不出任何话,只是这样怔怔地看著李承岳,眼中流露的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期许。
“节帅...莫要激动...”李承岳望著眼前这位老將军,竟也一时语塞,“这是末將应该做的...”
他转身去一旁倒了一杯酒,递在了崔希逸的手中,半晌后,衙署內恢復了平静...
“承岳,你是如何考虑的?”
李承岳起身去案几后,拿出了程由纪快马加鞭送来的密报。
“节帅,您请看...”对应著密报上的內容,李承岳为崔希逸在沙盘上推演起了自己的思路:
“论钦陵多番失利,现阶段他也不敢贸然挺进,只能龟缩在南古...”说著便在沙盘上对应的位置插上了一支红色的小旗。
“南古三镇的布防,距离很近,以论钦陵的能力,他决计不会让任何一个镇陷入包围而无法救援,所以,此处品字形的防御阵型是上策...”
崔希逸隨著他的推演,双目在沙盘上游走,突然目光停留在了顺化镇:“若大战一开,围攻顺化,让我们收尾不能兼顾...”
“对,节帅再看...”李承岳手中的小旗插在了民乐县。
崔希逸不愧是统军多年的將帅,一眼便知敌军的动向:“切断张掖与凉州之间的联繫,彻底阻隔我军的支援...”
“没错...”李承岳眉头微蹙,“这正是末將担心的事情,如果民乐失守,悉诺逻大军后撤到峨堡,则向南可以阻凉州援军,向东可拦金昌增兵,向北直逼张掖。”
“好一手困龙之局...”崔希逸明白其中的利害关係,捋著自己的鬍鬚,“可有解?”
李承岳在屋中踱步,眼睛却没有离开沙盘半分,陡然间,一个地名浮现在他的脑海中:“若想扭转困局,只有一个地方...”
“哪里?”
“南古镇向东三十里处,有一地名唤『息烽场』,如果派军占据此处,则敌军左右不能相顾,我们可以各个击破...”
崔希逸扶著沙盘思考了半晌,一拍边缘:“奇招!眼光毒辣,此地如同一块楔子,直直地插进敌军腹地。”
“节帅,还有...”
“哦?洗耳恭听...”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赤金镇的时候,李承岳站在城门口,向著远处马蹄捲起的狂沙,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