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適围著沙盘转了两圈,他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李承岳偏要认定论钦陵的防守重点就是新天呢?
“將军,末將还是不明白...”忍不住的他还是觉得出言询问李承岳。
李承岳走到墙上掛著的舆图前,笑著说道:“其实很简单...你们看,南古、新天、丰乐呈品字布防,而品自最前端的位置就是新天。”
“哪也没有办法確定论钦陵会把目標放在那里啊?”王琮这一次是相信高適的,因为他觉得將军的想法太过於意外,有违传统的守城方式...
李承岳没有说话,而是把丰乐镇標了出来,反问他们:“若节帅下令围攻丰乐呢?”
“这...”
“南古镇的背后是一座大山,向南便是聚龙谷,通往八宝镇的唯一通道,若你是论钦陵,你会选择把重兵放在南古镇嘛...”
“我认同將军的结论...”章功绰抬著头看了看舆图上硃笔勾画的三镇,目光向四周扫去,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相信了李承岳所说的论钦陵重兵屯於新天镇。
“哦?”高適反倒是来了兴趣,“愿闻其详!”
李承岳立於舆图之前静静地看著章功绰,等待他对战局的分析...
“若我是论钦陵,丰乐反而是屯兵最少的一个...因为无论怎样做,吐蕃並非大唐之对手,且论钦陵字绝非等閒之辈,因此,他定会选择去扼守聚龙谷而不会选择死守丰乐...”
王琮低头沉思良久,手指在地图上游走,缓缓开口:“也就是说,他把大部队放於新天,是为了层层阻击,然后直至退守聚龙谷?”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章功绰反手拿起沙盘一侧的象牙柄给诸將解释道:
“假设节帅大军出大斗拔谷,则丰乐可固守待援,南古、新天的援军可以对我军两翼进行迂迴包抄。”他顿了顿,接著说道:
“如此一来,顺化镇则处在包围圈之外,倘若此时悉诺逻帅大军绕行大斗拔谷,则民乐將落入敌手,我们腹背受敌...”
李承岳眯著眼看著章功绰,满是讚许之意,高適闻言也有些恍惚——现在吐蕃无所动作,就是因为崔帅驻守大斗拔谷,扼守了通往民乐至张掖的要道,真的大战起,节帅不出兵嘛?显然不可能!
章功绰继续说道:“如果节帅不出谷,调肃南康乐镇四军前来,必走聚龙谷,那论钦陵完全可以待我军进入谷中,新天守军回撤,將我们四军围堵在聚龙谷深处。”
“再有...”
不等章功绰说完,阮凌川也明白了,接过话茬:“如果我们玉门军按正常推测,新天镇防守薄弱,正面攻打,反而落入了他的圈套,牵制住玉门军,则悉诺逻北上康乐...”
高適此刻彻底明白了,论钦陵这一手棋,一箭三雕,无论唐军做何选择,最后都会陷入鏖战,为悉诺逻北上取得有利时机...
“这一手一箭三雕下的真好!”高適不由得出言感嘆了一下,抬眼却看到李承岳紧皱的眉头,“將军又想到了什么?”
“如果是一箭四雕呢?”
李承岳突然的一句话,让再场的將领心头都紧了一下。
“如果我们攻打新天顺利,节帅肯定会选择出大斗拔谷与论钦陵在聚龙谷决战,那样的话,两侧全是漏洞,悉诺逻北上则必成定局!”
“嘶——”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若真如李承岳所料,此番战役可谓难上加难。
忽然李承岳哈哈一笑:“他是將,我也是,既如此,那我何不选择引蛇出洞,让他主动来找我。”
闻听此言,高適和章功绰的双目都看向了同一个地方,这个地方,也是李承岳一开始就选择好的——息烽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