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岳用硃笔在图上勾画:“这正是论钦陵的厉害之处,每座箭楼底部设有暗门,吐蕃人可在一刻的时辰內,將部队调往任意方位。”
章功绰忽然俯身凑近沙盘:“將军请看,此处標记,论钦陵的弩机仰角最高不过四十度,那么我军是否可以从东侧攀爬而下...”
李承岳忽然抓起三枚铜钱压在地图的东侧:“息烽场的东崖外是鸟涧愁,垂直落差七十丈,但吐蕃人在此仅布设了二十人的巡哨,西崖则是一片树林。”
“將军,你是说...”
“我带人去西崖,东崖交给你了,你知道该怎么做...”李承岳看向章功绰说道。
“末將明白,但是攀爬如此之高的山崖,我需要刘侃的帮忙......”
当残月隱入云层之时,章功绰率领五百陌刀手,已趁夜摸黑赶到鸟涧愁的碎石滩涂。
他们卸去甲冑,粗麻衣浸满涧水,刀柄缠著防滑的氂牛皮绳。
章功绰正一个一个清点著鉤索数量,忽然听得头顶传来裂帛声——那是刘侃的輜重营用床弩射出的铁爪,正牢牢扣在崖顶缝隙中。
几息之间,数十根绳索自崖顶垂下,回头望去,刘侃对著章功绰笑了笑...
“三更天换防!”吐蕃语的呼喝声自城墙传来。
李承岳带领另外五百陌刀手,在西崖树林的掩护下,已伏在西城墙外。
几乎同时,北面“之”字城墙突然腾起一片火光,投掷的火油罐在箭楼转角处炸开,木柵结构的薄弱点顿时坍塌。
吐蕃斥候的鹰笛在此刻响起,息烽场內部瞬间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
守將登上城墙的剎那,瞳孔骤然放大,如此严密的防守下,他竟不知唐军何时已到城下...
王琮策马立於方阵之前,手中马槊高高举起:“开!”
一声暴喝,骑兵营从中间分离开来。
二十架改良的霹雳车被推了出来,裹著硫磺的巨石呼啸著朝城墙砸了过来。
在守將愈发放大的瞳孔下,北面第一层城墙已沦为一片火海...
“上!”李承岳率先拋出铁爪,爪鉤牢牢地卡在城墙內侧的砖石缝中,五百陌刀手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便已翻身入城。
吐蕃守將刚刚从北墙撤下来,便看到西侧数十名陌刀手已经大开杀戒了
支援而来的弓手刚要调整射界,却见东面山崖垂下数十条黑影,陌刀寒光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在南古镇的先锋使接到战报率军而出的时候,息烽场的哀嚎声已经响彻在他的头顶。
论钦陵不愧是一军主將,此刻竟未显半分的慌乱,他命令部队撤回城去,自己则带著亲兵登上了旁边的半山腰上。
站在高处的论钦陵看得真切:唐军主力竟佯攻北面吸引守军,真正的杀招却是东西两路奇兵。
“李承岳~我记得你,咱们的战斗才刚刚开始...”他的目光远远地望著前方的冲天火光,手中的战报握得皱成一团,只有点点墨跡:“敌將玉门军李承岳......”
当第一缕晨曦照射到息烽场的箭楼时,残破的夯土墙上,李承岳望著南古镇的方向,喃喃说道:“论钦陵,这一次算是给你的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