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你看我信不信。”奉圣夫人爱怜的轻抚孙女脑袋,“你要白天过来我可能还信,现在?快说出来吧,再迟老婆子就睡了。”
“嘻嘻,就知道瞒不住奶奶。”甄瑶笑著拿出一叠信纸和一个很精致的锦盒,最主要的是,锦盒是金黄色的,一个鸡蛋大小的“御”字盖章就在盒盖中间,“这是孙女今天下午收到,从京中由璇儿姐姐寄来的。”
“御用的?”奉圣夫人並无异色,这类东西她见多了,打开后才看到,竟是九只精致的白瓷瓶,另有一股药香散发出来,“这丫头,还给老婆子送药?她以为我会缺吗?”
“奶奶不如看看再说。”甄瑶赶紧把信纸递过去。
“看来,这东西不一样?”奉圣夫人边笑边接下信纸。
说话的工夫,她翻开阅读起来,只是隨著时间推移,她的脸色越来越严肃,看信速度也越来越慢,甚至还翻出镜戴上。
“奶奶以为如何?”良久,见她终於放下信纸,甄瑶轻声问道。
“这丫头,看来真的非常看重谢家的二小子,竟然要亲自过来一趟。”奉圣夫人摘下镜,连同信纸一起放下,“中成药吗?若是当真如她说的这般好,又是那小子提出来的,確实值得她如此选择。”
“奶奶,孙女就算不懂,也明白一个道理,璇儿姐姐都准备亲自来金陵,再大的事情都能见面再谈。”甄瑶表情严肃起来,“但她非要为此写信不说,还动用朝廷的六百里加急,这可不是小事,可她在信中一句没提。”
“这丫头,看来心思不小。”奉圣夫人笑著晃晃锦盒,“直接拿出这么大好处,是让我们提前考虑清楚,却不知她究竟为何。”
“奶奶是说,她愿意將生意一一”甄瑶瞬间傻眼,“这哪是什么生意,就算不做独家,也等於开了一座金矿啊,她就这么让了?”
“傻丫头,多好的药能从京城卖到金陵?”大概是见多了世面,奉圣夫人並无多少吃惊之色,“无非就是把方子带一份过来,只是如此一来的话,正如你所说,一座金矿的好处,价钱可不好商量。”
“奶奶以为是什么?”甄瑶赶紧问道。
“若只是帮看谢家的二小子收拾几个盐商,用不到这么大的代价。”奉圣夫人摇摇头,“別的不说,依靠这份生意,我们家的亏空最多三年就能还上,老婆子的身体再不行,活到那时候还是有把握的,这等於是给了甄家第二次生机。”
甄家作为太上皇的绝对亲信,六次南巡四次接驾,钱简直和淌水一样,至今依然在户部“保留”著近百万两的欠债,这还是偿还多年后剩下的,如今隨著奉圣夫人的身体每况愈下、太上皇在爭斗中逐渐落入下风,许多来钱路子都开始变窄甚至堵死。
朝廷高层都知道,甄家未来堪忧,区別无非就是奉圣夫人能活多久、太上皇什么时候死,一旦他俩都下去,说不定甄家也会跟著一起“伺候”,至於“一起”到什么地步,没人知道,但如果能还上亏空,確实可以大幅度提高生存机率,甚至会有更好的结局。
“当真如此?”所以,甄瑶有些不敢相信。
“傻丫头,这几年跟著老婆子都白学了?”奉圣夫人笑著揽过最疼爱的孙女,“天下万事再如何,都逃不过一个“利』字,区別只是多大的利,百万亏空,若是我们也能全部还上,再摆出些『拼尽全力』的姿態,就算陛下凉薄,也不能做的太难看。”
別说是整个朝廷,恐怕全天下都不会想到,奉圣夫人用心培养的接班人不是甄应嘉、
甄应贵哥俩,也不是第三代的男丁甄和甄琅,更不是甄家的凤凰蛋甄宝玉,而是谁都没想到的丫头甄瑶!
“正如奶奶所说,如此大的好处,我们拿什么还?”早已见识过太多黑暗的甄家小姐很不放心,“每年十几万两的生意啊!”
“是今年十余万两,之后隨著药材作坊的铺开,我们只需要守好江南的生意,每年不会少於二十万两。”相比於还显稚嫩的孙女,奉圣夫人第一时间就看出“中成药”的巨大利益,“看来,这丫头是故意给我们出难题呢。”
“我们要不要?”甄瑶一时间不敢再做决断。
“为何不要?难不成还会更坏?”奉圣夫人哑然失笑,“横竖是一家子亲戚,再大的好处也能拿,无非是见面后详细谈谈,你只管去安排我们家名下的药铺,准备好生產的作坊就行。”
“孙女省的。”甄瑶急忙答应,旋即露出疑惑的神色,犹豫良久才轻声说道,“奶奶,我一直没明白,为何这么大的事情都是璇姐姐一个人在操持?按照常理,怎么的也应该有王爷姑父或是姑妈的招呼吧?”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確实有些不对。”奉圣夫人表情微证,稍作思考后严肃问道,“瑶儿以为,这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王府那边不同意?”甄瑶很不放心。
“哦?”奉圣夫人这才重视起来,“罢了,这种事情外人不方便插手,等那丫头过来一起问吧。”
“奶奶说的是!”
扬州,林府。
书房的窗户上,伴著灯光的照明,一老一小两道身影映射在窗户纸上,看动作似乎在商量什么;良久,他们似乎商量完,年老的那个鬆开手中纸张,房间中立刻闪出亮光,很快又恢復正常。
这当然就是林如海和林黛玉父女。
“爹爹,不至於吧?”看著火盆中烧成灰烬的信纸,林黛玉不太理解,“只是史家二叔送来的一封信而已,何必如此小心?”
“史家的事情太复杂,一时半会儿我解释不完,你只要知道不可深交就行。”林如海並未直接解释,“听他的意思,这次其实是在算计谢家的二小子,还不知道人家怎么想,
我们犯不著掺和进去。”
“都是几辈子的老亲,何必如此?”林黛玉对史家很不满。
“没办法,涉及到家族生存,谁敢不小心?”林如海无奈的摇摇头,“还有这几天来过两次的扬州卫指挥使罗进,现在恐怕也在后悔答应史家的条件,谁能想到谢家竟然在短短半年时间里起势呢?”
“父亲准备怎么做?”林黛玉急忙问道。
“不需要做太多。”林如海非常淡定,“亲戚上门当然是要招待好的,可惜我们现在麻烦很大,甚至有些自身难保,实在帮不上什么大忙,能做的无非就是些场面上的事情,
其他真的无能为力。”
.....爹爹老一”林黛玉笑著调侃。
“嗯(三声)?”
“老谋深算,嘻嘻!”
“你这丫头!”林如海笑容宠溺,“回去睡吧,史家老二在信中说过,他的长子还有史家大哥的独女早已出发,而且专门找了最好的快船,估计这几天就该到了,虽说不用接船,就在你房间里加个床铺吧,总不能让人家姑娘住外面。”
“爹爹放心,女儿也想有个玩伴呢!”林黛玉高兴的应下。
林如海没再说话,目送女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