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前段时间下了雪点子,但很快就没了,叫人真不清楚天爷他老人家,这是要拿天底下的凡人做些什么么蛾子出来。
折腾凡人,是很有意思么?
实际上郑芝龙早在十一月四日便赶到了北京城,但是一直都住在皇帝赐下的京宅里,並没有第一时间召见他,如此他只能等著,直到今日他才得到太监的传唤,得知是皇帝要召见自己了。
郑芝龙在那赐下的京宅里踱步,每一步都踏得极重,似要踩出个答案来。他心里反覆琢磨,皇帝为何迟迟不见他,是对自己有不满,还是有什么其他盘算?念头一旦起了,便如野草般疯长,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
“郑大人!”
郑芝龙从思索中顿时清醒过来,往喊出声音来的位置看去,是三个陌生的太监,为首的上前笑著行礼道:“郑大人,陛下召见你!”
……
九言勾栏,倒不是男女之事的地方。
而是民间的小公亭,在此的都是大明朝的民间文员士子,发朝中牢骚的地方。
从万历爷三十八年起,开到现在了,只需一钱银子,就能拿上
一壶小酒,十几个东林士子忧心忡忡的交流著时政,聊到伤心处,那是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这些人的好友、老师,多有被捕,既有人被判了斩监候,也有好些人被发配,这其中的斩监候,则是欠税多达十万两白银以上,这是重罪,是要判斩的。
“今上大肆敛財,於国朝无益,这必是孙承宗那廝蛊惑圣心所致啊!”
“可不是么!若非孙承宗在,满朝忠正岂会有此下场?圣上刚刚继位时,铲奸除恶,拿阉党,除佞臣,是眾正盈朝,生民雀喜的时候,如今呢?江南、山东都生了民乱呢!”
一个人突然哆嗦了下,提醒道:“听闻江南作乱的官兵和百姓,被朝廷两仗剿灭了,杀了足足十五万人!”
有人插嘴进来,捶胸顿足的恨声道:“曹变蛟这个丘八贼子,手上沾满了我江南父老的血啊!”
有人拉拉他袖子,小声宽慰:“小声点,莫要太悲痛了。”
突然,一阵马蹄践踏石砖的声响打断了眾人,眾人看去,是一队番子与一人从街上骑著大马快速通过。
顿时一个个闭上了嘴,退到桌前喝小酒。
近来,厂卫抓的厉害,凡是叫兵马司的兵丁、厂卫知道且听到谈论江南民变、辽东战事的时政,那是要抓去上刑的,已经有好些人被抓去,打了个半死不活。
京城。
眼下有了钱,朱由检就开始想点小钱了,手上多了几千万两的银子,还没算上今年的两千五百万两税,说句实话,要不练兵太费时间,他都想开始把边军从四五十万人扩招到百万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他得想办法,搞点粮食来过日子。
山陕地区、河南、京畿等地在未来几年会不停的爆发旱灾、蝗灾等等灾祸,那他不可能白白看著百姓去饿死,但是怎么办呢?当然是提前搞粮食了。
此时他不可能期待自己能一口气熬到崇禎十七年,熬到旱涝结束的,因为在歷史上,那得到大清年间了。
“郑芝龙,知道朕將你唤进京,是为了什么吗?”
郑芝龙面朝地上的金砖,匍匐在地上,很是忐忑。
皇帝很年轻,准確说是很稚嫩,穿著朱红色的龙袍,上面的绣有金丝勾线的五爪金龙。
大约是今日比较疲惫,他並没穿金色比较重的那身常服,此刻他正等著自己的回覆。
“陛下,末將……”
“大明朝也快三百年了。”
一句话,可以说是牛唇不对马嘴,和上一句根本串联不到一起,但郑芝龙根本不敢多问,心里盘算著,皇帝到底什么说法。
朱由检盯著底下的郑芝龙,缓缓走向他,最后站到了他的面前,以大白话的形式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他声音稚嫩,却张口就叫人脊背发凉。
“你有一个好儿子,这很好,朕很看重你,”
郑芝龙心头一跳,周围的太监个个都垂著脑袋,但听闻皇帝突然这么说,也都是挑眉看向了匍匐在地,听闻此言正仰头面露惊讶之色的郑芝龙。
这些个太监,都从未见过皇帝说过这种话。
“你看看这份奏疏,陕西又闹了大旱,死了不少的百姓,洪承畴打败了几千流寇,在一个村庄內,就拖出了七十个饿死的百姓。”
一份奏疏由皇帝亲手递来,郑芝龙这个海盗头子出身,哪敢犹豫,连忙接过,在皇帝的示意下,赶紧的翻开去看。
的確是洪承畴的奏疏,他领著三边的官军,施了出三路合兵的大战,在山西斩杀流寇八千,並將贼帅王嘉胤擒拿,已经押送到了宣大。
但是沿途见到的,百姓流离失所,流民们飢饿到要煮树皮谋生,令人绝望。
郑芝龙突然明白了,他问道:“陛下可是希望某將载著麾下海船,替陛下从海外弄些粮食回来?”
年轻的皇帝点点头,但又摇摇头,说道:“確实是要你去载些粮草进京,但也只是为了辽东战事,等你回去后,调些个战船往登莱运粮去寧远,用作军粮。”
“末將遵旨。”郑芝龙连忙答应下来。
“有今年的粮食绝非长久之计,陕西的地方是年年旱,年年蝗,有了今日之粮,明年的粮又不知在哪儿。”
在郑芝龙忐忑的心理活动不断交织的情况下,皇帝继续说著:“比起粮食,朕更需要土地,朕今年从陕西迁走了百万百姓,由他们在湖广开荒、买卖耕种大量的田地,但实在是力有不逮,湖广多有怨言,但是朕听说,安南国和缅甸宣慰司,可是有大量的肥沃良田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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